“谁说不是呢,在我们江南,最冷的时候,也不过穿个夹袄。”两个南边人,对北方这一冷,大有共同说话,王贤深觉得然道:“哪像现在,一出门就得穿成个球。”
“以是说目睹为实、耳听为虚。”王贤一探手,翻开一个暗格,格子里头是数种美酒,“竹叶青、虎骨酒、杏花村、老白干……喝点甚么?”说着也不待他回话,便斟了两杯道:“这个天,还是喝点虎骨酒,暖暖身子吧。”
王贤固然不懂乐律,但也听出这唱腔火候很足,待他唱完了,举杯大赞道:“唱得好,唱出了我辈的心声。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骚啊!”
“那敢情好。”张輗一看王贤这做派,就晓得他是大玩家,顿时生出臭气相投之感,再无顾忌的大笑道:“咱就不跟兄弟客气了,不瞒你说,兄弟我就是好玩,只如果玩的,我都好。就像是《一枝花》唱得,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说着竟点头晃脑唱起来:“我也会围棋,会蹴鞠,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口,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身唤,鬼神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那期间才不向烟花路上儿走……”
世人看着两位钦差相互恭请圣安,只觉着前所未见的风趣,笑得人更多了,王贤也不例外,他起家扶起张輗道:“圣躬亦安。张大人您快请起,我们就别拜来拜去了。”
按说这话,应当由狐假虎威的狗腿子来喊,但张公子却恰好自个喊得努力,也真是奇葩了。
王贤心说,别人我不晓得,归正我还真是如许。老子来山西后,变得连本身都不熟谙本身了,这忒不普通啊!厥后才揣摩过来,应当是压力过大,导致本身除了办案,对啥都提不起兴趣。不过有道是物以类聚,他如果再装出那副道学嘴脸,怕是没法跟张輗搞好干系的。是以他从见到张輗起,就像变了小我一样……或者说,更像畴前的本身了。朝张公子眨眨眼道:“你感觉呢?”
遵循体统,这时候应当王贤的亲随喝一声,这是我们钦差大人。然后王贤再呵叱亲随,可进可退、非常自如。但看贵为钦差的张輗竟亲身喊话,王贤心中一动,抬手表示一旁的周勇不要回话,便整整衣冠,翻身跪倒,口中大声道:“钦差山西宣抚使王贤,叩接钦差山西宣抚使张輗张大人!臣王贤恭请圣安!”
“提及大同婆姨,还真是……”张輗点头晃脑道:“在都城就听得耳朵出茧,说甚么大同婆姨位列天下四大娇娘之首,说甚么‘大同有三宝,婆姨、火锅和皮草’,还传闻甚么‘来过浑源州、回家把妻休’,我还满心的不平,觉着忒夸大了。这北地的女子牛高马大、糙皮粗声,能有甚么好的?如何能够比得了我们江南的美人?”就比如他乡遇故知,总要把本身在他乡最大的感到讲出来才痛快,张公子也迫不及待讲起他的艳遇来:“但是切身试过才晓得,比起大同的婆娘,我们江南美人就是花瓶。你晓得大同婆姨多短长么?”
。
“可不是么,以是从速进城是正办。从速把差事了了,回京师过年去,这鬼处所,我是一刻不想多待了……”张輗说着就要上马,却被王贤禁止道:“这个天,我们还是坐车吧。”说着打个响指,一辆轩敞富丽的马车便稳稳停在两人面前,王贤亲身拉开车门笑道:“这是晋王爷的座驾,统共就两辆,王爷自用一辆,另一辆调拨给咱兄弟用。”实在这车是王贤专为驱逐张輗,今早才从晋王那借到的。一是为了哄张輗欢畅,二也是表示他,本身和晋王的干系,并不像你想得那样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