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魏知县被围住了,臧典吏从速命衙役护驾。别看皂隶们常日里煞气逼人,却不敢碰秀才相公们一指头,反倒很多人挨了黑脚。
固然秀才们大闹一番,衙门却不敢怠慢,马典史叮咛众书吏将他们领到客堂,端茶倒水,低声下气的陪着。但一干秀才却傲岸的紧,自顾自的喝茶吃点心,相互聊着天,底子不把老百姓眼里的‘官人们’当回事儿。
“看谁不扎眼揍一顿,我也就这点本事。”刘二黑讪讪道:“还是得你来想体例。”
“你这庠生好生胡涂,本朝为防乱诉滥讼,是不准越级告状的。”魏知县乌青着脸没说话,刁主簿先开腔道:“再说大老爷也没说不召回他们!只是事关朝廷赋税大计,千万草率不得,还需考虑一番。”说着挥挥衣袖道:“你等临时退出二堂,半晌以后必有答复。”
“那,该如何办?”帅辉着紧问道。
“这该你屁事儿啊?”帅辉方才吃上公家饭,就又面对赋闲危急,不免情感冲动。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在衙门值班的王贤也躺着中枪,名列张华、荀三才以后。当他听到这个动静,和帅辉、刘二黑两个小火伴都惊呆了……
更可骇的是,大家都觉着这是理所当然的,哪怕王子遥、李观如许极有严肃的司吏,都从心机上比那些酸秀才矮一截。倒是礼房司吏本来乃国子监生,因为考课分歧格,被罚充作吏。兵房司吏本来是个老秀才,厥后屡试不中,迫于生存当了吏员,这二位因有读书人的身份,还能和他们说上几句话……
“已经降到洪武末年的八成了,还要如何降?”魏知县皱眉道:“本县的职责是上保社稷、下安百姓,如果遵循蒋兄的体例,百姓倒是安了,可我们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了么?”
“这……”魏知县终究明白蒋县丞的态度了,但他无从回嘴,只好望向马典史道:“马兄的意义呢?”
臧典吏猝不及防,脚下又被个秀才绊了一跤,摔趴在地上,痛彻心扉……实在身痛难及肉痛万一。
“门生等救民气切,一时莽撞了,今后定向老父母赔罪。”李寓向魏知县抱拳报歉,后半句却又话锋一转道:“但我父老乡亲在水深炽热中一日,门生等人也不得安寝一日。请老父母给个准话,甚么时候能召回那些虎狼胥吏?如果拖得太久,门生等人只好去府城另行投状,还请老父母包涵!”
但是魏知县这番表态,不但没让生员们温馨下来,反而滋长了他们的气势。李寓一把从公案上抓来朱笔,塞在魏知县手里,“请老父母万勿踌躇,须知迟延半晌,便能够有一户家破人亡啊!!”
典史固然号称首级官,但那是对小吏而言,在三位老爷面前,马四爷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哪敢乱掺杂,闻言模棱两可道:“朝廷的赋税不能不顾,士绅百姓不能不安抚,要想措置好这二者干系,委实不易。但部属信赖,以大人的英名,必定能够想出分身其美的体例……”
按说到这一步,秀才们成了全县的豪杰,能够适可而止了。谁晓得李寓等人竟不肯罢休,喊着‘除恶务尽’的标语,果断要求黜革张华、荀三才这类恶吏。
“也不是没体例。”王贤叹口气道:“只是这体例太招恨,我是不能用的……”正说话呢,外间传来一阵问好声,接着是司马求的声音道:“你们典吏在么?”
“实在我不要紧,他们把我的名字列上也没用。”王贤轻声道:“如何说,我也完成了一个粮区的征税。如果因为收税收得好而被罢免,今后另有谁肯为官府卖力?”说着又无法点头道:“但张司户和荀典吏如果被整倒了,今后富阳县谁还把本房放在眼里?就算此次畴昔了,下次还会变本加厉,我迟早也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