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俭堂前种着几株苍劲盘曲的柏树,旁有水池,一大二小,成‘品’字状。古柏水池,寓操行高洁,宗脉长青。
王贤点点头,便见鼓声中全场庄严,老族长中坐,一名青衿弟子立于堂前,朗声诵念郑氏家规:
听得王贤目瞪口呆,这类气势为何如此熟谙?待老爷子高傲的先容说,当初太祖天子制定大明规章时,便是以郑氏家规为底本,他才恍然大悟,本来太祖天子那种连拉屎放屁都要管的龟毛大法的泉源在这里啊!
他却不晓得,这副楹联,乃被夷十族的方孝孺所题……郑家敢挂着,就已经是莫大的勇气了,又岂敢明说?
“都老诚恳实睡觉,没有任何动静。”郑沿不由笑道:“父亲是多虑了,还觉得他会夜探郑宅镇呢。”
王贤亦如痴如醉,欢然此中,他终究明白我中原百姓真正的信奉,不是佛、不是道、不是儒,而是宗族。
郑沿垂手立在一旁,一脸轻松豁然道:“太嫩了。”
“请大师再等几天。”郑老爷子缓缓道:“畴昔这阵子,肯定是虚惊一场后,定安排大师出去散心。”
“谨慎无大错。”郑老爷子心下稍安,却正色道:“事关大师的安危,事关我郑家上万长幼的性命,容不得一丝忽视。”
“对祖宗朔望必参,四时祭奠;幼者必后于父老,言语亦必有伦……”
“没有,七哥只是在信里一提,”郑沿轻声道:“我复书奉告他父亲的意义就是了。”
然后老爷子如数家珍的为王贤举例,除了长幼有序、尊卑有序、男女有序如许的伦常之序外,郑家乃至规定了起床时候、三餐时候、至于衣服、鞋帽按季候定时发放,甚么时候穿甚么质料的衣服,女子几岁戴甚么样的金饰,都有规定……又如弟子教养上,年满五岁就要学习礼节,八岁读书至二十岁,学习长进者持续读书,无但愿在家学习理财。不准打赌,成年之前不准喝酒,三十里路以内必须步行,不得看分歧法的书……
“外人不成以插手,”郑沿笑道:“但二老爷不算外人。”说着伸手道:“请。”
“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郑沿看着西风卷动镇口大柏树的树冠,低声道。
王贤不由猎奇问道:“能为天子配联的想必也是重臣名儒吧?”
“但是省里来信说,这个王贤原是要任钱塘典史的。”郑老爷子却满含忧愁道:“却被蹇义亲身改成了浦江典史,蹇或人任吏部尚书十年,向以慎重无擅自夸,如何会为了他例外呢?”
“这几千口人,如何能做到井井有条?”王贤问道,这是六百年后也很难不到的,除非富士康……
“父亲说是的。”郑沿不由出了一身盗汗,哥哥几乎误了大事。
待各就各位,堂前响起鼓声,郑沿悄悄奉告王贤,这是敲‘听训鼓’,敲响听训鼓,即表示族长开端训话,不过老族长上了年纪,如非需求,都是令后辈中出类拔萃者代为诵念家规。
“不过是自夸罢了。姓蹇的如果然忠义,就不会附逆燕贼了。”郑沿冷声道:“指不定有人贿赂,想当钱塘典史,才把王贤挤到浦江来。”
“无妨。”王贤摇点头,问道:“为何敲钟?”
郑老爷子将他送到镇口,见王贤对那些牌坊很感兴趣,便高傲的为他讲授起,一道道牌坊背后的故事。听得王贤一脸感佩莫名,带着满心的崇拜,晕乎乎回县里去了。
“人家盛衰,皆系乎积善与积恶罢了……积善之家必不足庆,积不善之家必不足殃,天理昭然……”
“说难也不难,有序则稳定,稳定则安。”郑老爷子缓缓道:“我郑氏数百年同居共食,没有序必定是要乱的。为此我郑氏专设了有序堂,制定了一百六十八条家规,日日耳提面命,世代相传下来,天然也就井然有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