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遂光是个慎微之人,天然清楚手握当朝天子黑料是件多么伤害的事,是以,虽想和夏承炫谈桩买卖,却也不敢亲赴王府。
“四国不战,我起事难成。欲使四国起战,我得助夏承炫养好他的兵马。他的兵马越强,与三国之战便越深越久。四国战时,我趁机广积粮、勤炼甲,待到止战之时必然四境乏困军民疲弱,届时盐帮大旗一挥,聚力一处,能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取数郡作为按照,再徐图后事。”
定居天霜郡前,他曾遍游天下,观尽山川,今儿一比较,还是感觉都城最好,“瞧这炊火气,这尘凡的味道... ...真真美啊!”
执掌一国朝政,始知事事难为。
虽一百个不甘心,但有把柄在他手里,又实在避无可避。
执此袖令可入王府,执事官依矩立即通报,不得耽搁。
八字胡男人探头看了一眼,见碗中白汤泛着一片浑浊,哈哈一笑,端起碗将汤泥一口喝完,再从腰袋间取出一粒碎银放在桌上,大声谓躲开好几丈远的摊主老倌道:“店家,依样再上两碗,这是膳钱。”
“嗯嗯嗯,好吃!好吃!”无始道人吧唧嘴中漏出这么一句。
七年前的冬里,梅思恩找了份给一钟姓富户抄书的活计。约好的十三卷《烂柯经》及其注解,年前誊抄好,劳资是三两碎银。辛苦忙活两月余,还搭出来很多灯油、墨块总算定时交了书稿。可事主却摆布挑衅始终不肯给钱,梅思恩气不过,上门讨要说不成还被府上仆人狠狠打了一顿给轰了出来。
“哦?”夏承炫的脑中转过百般眉目,嘴上却只淡淡一句。
二人一早便离了堆栈,行了半个时候的路才到城门下,又在冷风中候了半个多时候才过通关台,已是温饱交煎、冷饿难耐。论说世上最甘旨的物事,那必然是人在又饿又冷之时获得的一餐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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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边境纵横六千里,仅加修一条通络南北的驿道,便要耗银九十万两。
袖令者,标牌也,乃大户府门传讯、证身之物,常以形、色辨别其用。先时颌王府中的袖令便有九种,此中的红袖令,客岁凌成斋中夏承炫给了张遂光。
“张遂光?”夏承炫的双眼眯了起来。
“眼下诸事未备,我仍不成与大华朝廷为敌。此举虽加深小天子对盐帮的顾忌,却又令他不得不更倚重于。他但是个有野心的人,既知我有大用,临时便不至于处心积虑对于我,正可再得一喘气之机。”
老板又端来一碗肉馄饨放在梅思恩跟前,香味跟着蒸腾的热气飘入口鼻当中,勾引着他的食欲。
可惜,因着下河、浮阳数郡都接连飘了十余日的大雪,各州各府门路堵塞信息不达,盐帮和九殿的人竟皆失了梅远尘和徐簌野的踪迹。
那是一封竹节信。
“论繁华,哪也不及都城啊。”无始道人一手执缰,一手虚指,不住点头赞道。
言毕,翻身上马,领着一群人快鞭拜别。
三月前,梅远尘大伤初愈,与云晓漾出都城时恰是狙杀的不二良机,不想夏承炫派出精锐死士一起护送,两边暗里厮拼了十几场,死伤数百人。
摊主疑虑既消,呵呵一笑回到灶台前,鼓弄起勺碗。
以张遂光的睿智,自也猜获得二人多数去了都城,只是有夏承炫的庇护,要杀他们谈何轻易。
他不但是个宗师、掌门、杀手,还是个夺目的商贾,深谙予利之道。一笔各有支出又各取所需的买卖,他料夏承炫不会辞却。
徐簌野与其正面厮杀,两个时候内毫不露败绩,战力之强盐帮诸长老、九殿大徒弟皆远不能及,与本身相较也不过只弱了半筹。
“我已经愧对远尘,即便以国利相协,也不成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