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吐血了?”他正欲将碗偿还云晓漾,却听她突然问起。
云晓漾向前行了两步进了房来,反手便阖上了门,径直在茶案旁坐下。见梅远尘唯唯诺诺地站在本身面前,一副小孩做错事的模样,又好笑又好气,乃冷声斥道:“晓得错了么?”
且云晓漾也说了,素心宫向来不允外人进入,让梅远尘出来,已是破了门规。
云晓漾出身秘闻深厚的大门派,修习的内功心法亦是本派至高武学——素心功。但依她之见,梅远尘所习的内功是要赛过素心功的,这教她怎不诧异。要晓得,在江湖上,素心宫的申明是要远胜真武观的,唯有苦禅寺能与之对抗。
梅远尘的伤有多重,她比谁都清楚,见他竟背着本身强交运功,乃至口吐鲜血,此时已经气极,忍不住大声骂了出来。
“先前传闻真武观有一门内功心法叫‘玄策功’,没想到竟高深至斯!看来,世人对其所知有欠啊。”
梅远尘则毕竟幼年,思虑有所不及,一时倒未考虑这一层,听她有令,当即捧碗将汤药一饮而尽。
此时傍晚近晚,梅远尘的房里已点起了灯烛。
梅远尘昏睡间闻声了几响叩门声,料知是云晓漾送药来了,忙蓄力支起家体,缓缓行畴昔揖开了门,正见云晓漾双手端着一碗药汤站在门外。
“还敢不敢背着我偷偷运功?”云晓漾又问。
梅远尘甫一落座,她便道:“伸脱手来。”
听云晓漾夸奖长生功,梅远尘笑了笑,回道:“云姐姐,我修习的是师父所授的长生功。”
梅远尘在虢山的那声长啸,牵涉了他通身的经脉,耗尽了他全数的真气,终究八条内经损毁,落下了极重的内伤。
他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去做了,但这些事,他必须亲身去做。
医理觉得,血气乃命之本源,吐血乃是重症之征。梅远尘神采清减,看起来却比上中午要好一些。然,毕竟是吐了血,云晓漾总不放心,还是要把上一脉。
“漪漪,远尘不幸逢此大难,他的父母、亲眷、故旧几近一战而无,这等人间至痛,我们即便和他再靠近,又如何能感同身受?他既晓得府上另有两个娃娃幸运活命,说甚么也是要见上他们一面才放心的。且素心宫地点的蒯州距锦州不过六百里,他此行,必定也是想去锦州看一看的。前些日子他是半昏半醒,下不得床,实心不足而力不敷;现在身材稍能使力,天然会想着尽早到父母、旧故坟前拜上一拜,以寄仁孝之万一。傻mm,他若未办成此事,心如何能安?心若不能安,伤病又如何能愈?”
“晓得了。”
依着夏承漪的性子,是断不会允他远行的。然,夏承炫的一番话又实在让她难以辩驳。
二人了解不过半年,云晓漾却多次施恩于梅远尘,令他由衷感激,内心实已视她如亲姐无异。
男女之防向来是礼之大防,孤男寡女昼间同处一室,尚且有瓜田李下之嫌,何况是夜里。
饶是如此,梅远尘坐轿、乘船也是极其竭力方可为之,且决不成久继,一旦过劳,则其必承肌体扯破之痛,或临血脉破毁之危。
“该服药了。”她的声音有些清冷。
本来她是想派府上几个妙手一起护送的,不想梅远尘却拒了。
“嗯!”听了她这话,梅远尘大喜,笑着应道。
情急之下,他唤了她“云姐姐”。
幸亏,云晓漾也要回蒯州,刚好能够与他同业。有如此良医沿途照看,夏承漪略微放心些。
见他认错之心甚诚,云晓漾的怒意已消了大半,且梅远尘的身材本就不好,今又吐了血,不敢让他久站,再道,“又不是没有凳子,你站着何为?”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