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远尘正想安慰几句,却又听他郑声誓道:“若不得已,我只能以一物换之了!”
然,看着“那人”木木呆呆地坐着,晾着一个当朝天子不睬,实在有些不当,只得出声提示。
“是云儿。”
“这类毒并不算狠恶。不过,时下单靠内劲、针术或疗药尚未及找到驱解之法。”梅远尘自不肯承认此毒无解,委宛道,“我师父说过,得百年墨参、血苁蓉及蓝龙胆为药引,辅以真气疏导,可将漪漪体内毒血尽数排挤。”
二人比肩而坐,却均再不言语。
“甚么?”梅远尘奇问道。
固然贰心中早有计算,却仍忍不住想问。
这般说辞,梅远尘如何却拒得了?
“乃至寄父、义母,卢叔、周叔、梼杌师父他们......也都不在了。”
虽积千言,却不知由何提及,倒是泪儿不期而来。
当然,以二人迩来的默契,在夏承漪闺阁中她倒不必施礼。一来,她自小长在颌王府,又是女主近侍,这等礼数反而显得见外。二来,亦是担忧惊着夏承漪,于其病情无益。
“事已至此,人事既不成为,你我都须得试着放下。”夏承炫明显看破了他的心机,拍着他的胳臂轻声劝道,“他们亦毫不想看到我们沉浸于既往痛苦当中难以自拔。”
夏承炫失落更甚,降落道:“我原想着他们深切我境,以神哨营的战力或答应以掳到端木玉,拿他换漪漪的解药,看来这也并不比网罗三味药引好办。”
据宫门文牍所载,风凌散乃素心宫中一平常药师的养女,自小受医道衬着,未及三十便以医术名动当时,世称“无双杏手”,尤擅行针技法。传言,其盛年修为已臻“半活死人”之境,鬼王针十三子中最高深隐晦的“孑孓子”、“贡央子”、“术央子”便是由其充录。
千万千的心想,终究也只固结成了这简朴一句。
身为一国主君,位尊已极,天下敢直呼其名者,怕也唯有面前此人了。倒非梅远尘不知尊卑,罔顾仪礼,实在是拗不过夏承炫苦口婆心一番恳求不得已才承诺的。
抚触夏承漪手掌之际,梅远尘发觉到了一股轻柔的纯阴真气在其劳宫穴四周活动,仿佛在稳固着穴道内的气质樊篱。
“假如身边人皆呼我‘万岁’,那世上岂不再无‘夏承炫’?远尘,你我是嫡亲兄弟,假如你都把我当了天子,我便真成了孤家寡人,今先人生那里还风趣乐?”
还是应景的桌椅安排,还是满院子的雪和叽叽喳喳的鸟儿叫,忽视长高了的庭树,这儿和三年前梅远尘初到王府时毫无二致。
实在,他早猜到端木玉敢来大华境中,定是做了全面的安排,要想抓他绝非易事。
梅远尘站在厅前,仿似还能看到寄父宴请梅府高低时的场景:寄父意气风发几次祝酒,父亲满怀壮志引颈就饮,母亲温婉贤淑捧壶添杯,海棠机警灵巧点头称谢......
长生功中有诊疗之术“无碍贰心通”,梅远尘修习此术匪浅,很快便发觉了此毒短长之处。
鬼王针相传为素心宫开山鼻祖所创,然,此技之集大成者倒是一百多年后的第九任宫主——风凌散。
听完,夏承炫悄悄摇了点头。
贡央子乃是四寸短针的高超技法,是用软针几次扎刺右臂曲泽穴,刺激肘肌舒张,达到指导外输真气向指端游动,从而促动气血畅通不至于指掌萎废。
巧力必小,小力没法逼出患者体内毒血。
两月多未见,他确切憋了一肚子话想说。
“我也刚来。”见他就要起家相迎,夏承炫快步行来,伸手按住他臂膀,止住了他的身势,“且坐着罢。”
“厥国百姓安宁!”六字掷地有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