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牧仁哈哈一笑，摇了点头道：“是我过于执念了。承焕自有他的命数，我何能顾他？好，我们干完这一杯罢！”言毕，取杯来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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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老臣来了！”倪居正快步向永华帝行去，一边执手报导。
倪居普通想：“假如皇上驾崩在前，我便给他做殉罢，归正，生着也是再无趣乐，不如陪他同去，也好跟在泉下服侍。”
这是五斤容量的窄口坛，装了约莫四斤“噱瞒春”。酒剩最后两杯，二人各一。
“牧仁！牧阳！”夜深本静，却被一声凄厉的呼号刺破。永华帝自恶梦醒来，衣衫尽湿。
“酒...酒不错。”百杯下肚，阿瞳却浑不知酒味，听夏牧仁问起，乃轻声答道。他夙来性子冷，这时却如何也静不下心来，虽极力禁止，亦没法止住烦躁外露。
“去叫居正，快！”他俄然缓过神，冲着膜拜在身前的几个寺人大声吼道。
“先不忙去找湛为。其间无人，你坐下来陪我聊会罢！”永华帝指着一旁的椅子，轻声道。倪居正伺奉永华帝多年，这时也已年老，仿佛转眼间便到古稀之年。永华帝看着他微驼的身形、全白的双鬓，口中虽未曾言，心中却常怀心伤感念。他二人既是主仆，更是五十几年情分的挚交好友。说倪居恰是永华帝最为密切之人，一点也不为过。
永华帝接过茶杯却不去喝，缓缓放在了茶案上，脸有沉吟之色，俄然眼冒精光，大声谓倪居正道：“梦...是了！湛为善解梦，快请他来！”
“阿瞳几近冻死雪中，幸得王爷相救，此生只侍一主。本日，你生我在，你死我亡！”这是他第一次违逆夏牧仁的志愿，或许亦是最后一次。
接连几日，永华帝皆是难以成眠，夜夜展转千百次，不觉天明，身材渐感不支。昨日酉时已召了湛为，服下了他的“宁心丸”，公然早早便有了睡意。然，深睡后渐陷恶梦当中，难以自拔，乃至惊梦而醒。这时回味所梦之事，永华帝犹觉脊骨发凉、头皮发麻。
倪居正脸挂忧容，再行出一段，眼看就要到了永华帝寝居，转头问道：“现下约是几时？”
“皇上，要不要叫湛为道长过来？”倪居正站在永华帝身边，距他不过两三尺，已能看出他神采惨白，眼神焦炙，不由担忧更甚了。
这是九殿排第2、第5、第六的三位大徒弟，张遂光是摆了然要趁机撤除悬月。他的野心，何止于面前所谋？
“皇上，一个梦罢了，你莫要多想了，别伤了身子！”倪居正给他斟了一杯茶，双手奉了畴昔，一边说道。
“皇上除了唤两位殿下的名字外，还说了甚么？”倪居正快步行着，一边问一旁的老寺人道。
“阿瞳，如有机遇，但愿你能冲出去。”夏牧仁看着他，正色道。夏承焕虽已初具独挡一面之能，身边却还少一个阿瞳这类能断念相随、技艺绝顶的保护。夏牧仁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院外的动静，已知己方落了下风，只怕支撑不住了。这是他没想到的，“赟王府和九殿竟然有这等刁悍的气力，我倒实在是小瞧了他们。”
“倪总管，约莫丑时二刻了，先前已报过丑时。”老寺人跟过来禀着灯笼报导。漏壶房是每半个时候报时一次的，入宫年久的寺人，心中皆有自成的计时之法，这老寺人既说是丑时二刻，那附近相差也不会超越一盏茶。
阿瞳双目含泪，咧嘴一笑，泪便流了下来，忙低下头拿起酒杯，哽咽道：“王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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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被他们的身形带得悄悄摇摆，模糊照出了永华帝眼中深深的余悸。他双手撑着身材，重重喘着气，额发汗水悬凝如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