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舵世人描述悲郁,各持大碗顺次绕行,酒雨泼散,银光满天。
“敬老太爷!”
世人愤起应道:“小人!”
秦绝响徐行走到床边,凝神望着秦浪川安静如同睡去的脸,不知是回想还是想着些甚么,面上神采时而悲切,时而欢愉,阴晴不定。
严总兵忙将他搀起说道:“贤侄,这里不是军中宦海,你叫我伯父便是,我们自家人,何必多礼?”
半盏茶的工夫以后,秦浪川的尸身已被抬至院中搭好的木架之上,底下柴枝堆垒,四周面孔寂然。秦绝响伸手将夕照刀摘下,与斩浪并插腰间,抄起中间庆功宴喝到一半的酒坛,高举过甚,扬脖咕嘟嘟灌了一大口,叫声:“好酒!”转头向秦浪川的尸身道:“爷爷!您要走了,孙儿最后敬您一次!”说着双臂抡圆,奋力向天空一泼――
秦绝响与他四目交投,凛然冷傲,毫无惧色。
世人闻言相顾沉默,老太爷故去,大爷也战死,现在这位少主便是当家人了,他的话,谁能不听?
隔了半晌,他淡然笑笑:“好,那也好。”
常思豪心想陈大哥对她这份情始终搁在心底,只是脾气而至,不肯透露,但体贴者乱,在这关隘当着世人的面,他倒底还是问了出来,论武功秦梦欢远不如秦逸,阿香既说再没幸存者,只怕她也是罹难了,还用问么?
严总兵拭泪拢住他肩头:“好孩子!这统统究竟是如何回事?如何竟然火化,并且停止得如此之急?”
严总兵哭道:“老太爷,二十年前若非您一身教我,人正哪有本日?没有您出运营策,现在又怎能击退俺答,建此奇功!这些年我在南边征杀战守,平倭灭寇,无时不刻不把您的话放在心上,然在行伍当中,身不自在,始终未腾出时候去看望您白叟家,今次好轻易我们在大同聚会,实希冀能在您老身边聆听教诲,以启愚智,观师默相,以规言行,没想到惊变陡生,统统来得这么俄然!老太爷,您在天英魂莫散,人正在这给您叩首了!”说着话以头撞地,咚咚有声。
他缓缓道:“她安然无事就好,别的的……不必说了。”
隔了好一阵,他咬了咬牙,大声喝道:“来人!”
安子腾率大同分舵的横把、协总、镖局子中众镖师、趟子手等人呼啦啦跪倒一片,齐声呼喊,引雷生偌大身子趴伏于地,咧开大嘴哇哇大哭,泪似决堤,悲声如吼,震得人胸口发酸。
严总兵道:“好小子!我看得准,你是人中龙凤,将来必成大器!哈哈哈哈!老太爷,秦家后继有人,您的在天之灵,能够安眠了!”
陈胜一道:“不成,仇必然要报,只是急不得。”
秦绝响淡然一笑,脸上暴露与春秋极不符合的安闲:“伯父,您的美意小侄心领,但是挂靠着官府权势,就算报了仇,秦家也再无脸面于江湖上安身了,江湖人的事,还得江湖人办,这些个东西,我看您就不必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