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山眉头皱起:“十万雄师,混出来轻易,刺俺答也该不难,只是事毕一乱,恐怕杀不出来。”
谷尝新缓道:“在十万军中取人道命满身而退,天下间恐怕也只要第一杀手才气做到。”秦绝响问:“第一杀手是谁?”谷尝新道:“他是杀手书院的仆人,世上没人晓得他的姓名,此人向不讲道理道义,但只要有充足的钱,就算要玉皇的脑袋,他也能摘来。”秦绝响嘲笑道:“摘玉皇的脑袋?我也能,弄几张年画,拿一把剪刀,要多少有多少,不管是财神爷、灶王爷还是太上老君,随便儿挑。”
秦绝响哈哈一笑:“本来长季子已经六十了,那还值得人怕么?真是笑话!”
闪念之际,雪战刀已出鞘,提气前冲,秦家其他几名妙手亦包抄抢上——
常思豪立马高坡之上,极目望去,雄关如铁,壁垒森严,大同古城如同一个身披重铠的军人,温馨地沐浴着月光,夜色下的御河在黑沉沉的大地上化作一条亮带侧城而过,繁星点点,仿佛历代守边义士英魂的眼眸。
月光下二尼黑衣如铁,面庞慈和,行礼合十。一尼道:“本来是秦施主在此,凉音今次可莽撞了。”另一尼道:“村中无人,我和师姐穿街而过,听此院中有笑声传出,却俄然寂止,明显是对我二人行迹有所发觉。又听步音,有十数人各据冲要之处,将院落守定,道是匪人,故而脱手,统统出于曲解,施主意谅。”
“擒王之计!”世人听他所言,大有恍然之色,一个个都亮起了眼睛。
秦绝响低头怏怏:“晓得了。”把脸甩在一边。
“老太爷说的是。”祁北山接过来道:“少主不成小觑俺答,此人乃鞑靼右翼土默特部首级,十八岁即掌兵权,称雄于鞑靼各部,现在此老虽已年至六旬,仍可顿食羊羔一个,能开二石之弓,不减当年之勇。部族间有甚么争论或决策,都要请他出头,西北的瓦刺与鞑靼分歧,大小多次战役,也都是俺答率众击退,是以颇得民气人望。其子黄台吉生得黄须赤目,骁烈骠悍,胯上马名曰云烟枣,手中一条金顶槊,纵横鞑靼,横勇无敌,座下大将乌恩奇、苏赫巴寿、博日古德和莫日根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更兼智囊博克多用智,绝非易与。”
世人哈哈大笑,心头压力稍解。秦浪川俄然张手,大师笑声急止,静耳侧听。
秦浪川故作哑声衰老:“谁呀?这么晚了……”
“停止!”
长风起处,吹得他衣衫猎猎,不堪萧然。
秦浪川一笑:“不必客气。两位师太披星戴月赶路急行,这份慈心热肠,令人感慨。”
院外有衣衫挂风之声微响,却无步音,明显是轻功极佳的妙手。
秦浪川笑道:“小豪,知我心耶?说来听听。”
秦浪川一使眼色,军人身形展动,四下散开,伏于墙侧暗影,谷尝新和莫如之守住院门。
“哈哈哈,”秦浪川笑道:“本来是恒山派凉音、晴音两位师太驾到,秦某这厢有礼。”言讫拱手微躬。
“啪、啪、啪……”
秦浪川喝道:“你爷爷本年七十三,你且批评批评,这长季子足你惧乎?”秦绝响收敛了笑容:“爷爷,他跟你能比么?练武的人年纪越高,内功越深厚,战力越强,他们鞑子又不晓得内家绝学,只弄那一把子拙力傻劲,年纪越大越朽迈。”
秦浪川笑道:“不错,敌势浩大,带多了人硬拼也是白白丧失,此次除我们几个,余者亦都是遴选出来的硬手,非论是混入军中刺杀还是夹道突袭,来去都更便利。别的也减少动静,免得江湖上的人趁虚而入,动咱的本舵。”
秦绝响一手扶肘,一手托颌,作如有所思状道:“我们此来名之为国,实为保家。嘿嘿,提及来,也不算是亏蚀儿的买卖。”惹得世人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