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登程。世人由小林宗擎指引着。快马加鞭一起向西。几今后在汉中南折入蜀。古來人称蜀道艰巨。实在部分地区道宽近丈。并不难走。难的是汉中至剑阁一线岩山峡谷间断断续续、险要逼仄的栈道。这些栈道有的是在山间烧石裂路。有的是在峭壁上凿洞插木。搭板成桥。走在上面。身边是嘶声裂肺的凄鸟。脚下是碎石深峡、激涧黄涛。山风扯衣。更似有幽灵贴缠在抱。常思豪忆起当日在恒山牵手阿遥和春桃。于悬空寺栈道上看云景象也是这般。想到现在春桃身故。阿遥妹子不知所踪。一阵阵把抓柔肠。说不出的难过。
常思豪满身较着劲力。不敢答话。脚下一勾。插进了驼鞍边沿的皮带中。这才道:“快拿绳來。”李双吉一听赶快回身找绳。栈道另一端的山民见这景象仓猝去解裤带。筹办连绳拴套救人。正慌乱的工夫。就见那骆驼悬在空中有些惊炸。两腿不住蹬抖。一动起來。身上的包裹倾斜。哗拉拉散落出來很多东西。光闪闪金灿灿。落去时磕在石壁上铛铛有声。
有商贩惊呼起來:“金子。是金子。”这一声喊出。顿时下來的人多了几倍。都呼拉拉朝断掉的栈道边沿堆聚。看着大块真金掉下崖去。一个个心疼非常。有小贩边解着裤带边喊:“和尚。你莫要虚。我们用索索拉你上來。给几条金做谢礼噻。”中间一人解着裤带也道:“是噻。二十条就拉咧。”又一人道:“二十条。要价太高。他说不定任可死咧。我二条就拉。”前一人道:“你宝气。不等他还价。自家先降了。怪哉买卖做咧不得行。”
只见这胡僧低眉耷眼地念叨着:“请让一让。请让一让。”侧了身子。贴着栈道边沿。从武志铭等人的马匹外侧谨慎蹭过。那骆驼也颇诚恳。任由他扛着。也不挣扎。一时候满山四野都静了下來。只听获得他后腰上铃铛格啷格啷的声响。
饭罢常思豪揣上手札。与两大掌门道别上路。齐中华等人瞧改了方向。又带上个和尚。都觉奇特。早晨住店时。撺掇李双吉一问这才清楚。齐中华道:“侯爷。绕道四川。这路途但是不近。是否该告诉吴大人一声。”常思豪满脑筋尽是唐门之事。被他这一提示这才想起吴时來在前面。深思:“这狗官被老徐安插过來。本就是要寻机挑我和俞老将军的弊端。这事被他逮着。岂不是要高文文章。但是若要和他提及。又怎生编排个来由才好。”思來想去。也沒个主张。最后把心一拧。暗道:“我是快马。他是快车。明日开端加快些速率。从唐门返回时。也一定不能赶在他前面。就算掉队几日。说是走错路途。他又能把我怎地。”当下摆手。齐中华识相。也就不再多言。
倪红垒瞧这女人身上衣服花格繁复。层层叠叠尽是乱线头。也猜到了此节。忙回身找來干粮、火腿。冲那女人摇摆。
席间常思豪有些神思游离。陆荒桥道:“盟主有甚么难处。固然说出來就是。”常思豪道:“说來忸捏。鄙人虽是秦家的半子。却从來沒去过唐门。一來沒有根据与之相认。二來连途径也不熟谙。若要返京找绝响。未免又担搁光阴……”
常思豪在空中一瞥之下瞧见此人小半个侧脸。只见他黑面短须。中年边幅。身上花格混乱。穿着与先前那女人相仿。比及双足沾尘。惊魂不决之时。那人却步势不断。身如大鸟腾空。几个窜纵。已然跃上关去了。
武志铭在最前面。被这铃声搞得心烦。立即脸露不耐就要发作。常思豪将他呵止。向胡僧道:“这位大师。你看我们这几匹马都堵在这里。你这骆驼上包裹这么宽。也挤不过來。还是在前面等一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