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衣衫悉索声响。似是两人拥在了一起。水颜香道:“小哀。有你这句话。我便死也值了。”
常思豪却感奇特。心道:“小哀是谁。莫非是长孙笑迟的奶名么。嘿。小哀小哀。你叫得倒亲。一个小香。一个小哀。也不知如何凑的。无哀不上香。再弄些小幡小棚、小炉小蜡。纸人纸马甚么的。便能够办个灵堂了。加上你们那三猴四兽。八大狗熊。大师聚在一起又哭又嚎。才称得上是‘聚嚎阁’。你大爷的。哈哈哈。”
荆零雨这你字刚吐出半个音。屋中衣袂挂风声崛起。紧跟着“啪”地一响。衣衫悉索。仿佛有人贴着墙软软倒地。常思豪瞧不见环境。心中大乱:“是细雨。如何连个哼声都沒有。你。你被他杀了吗。”只觉身上阵阵发冷。
他被暗害倒地。心中气恼。老是想要骂人解恨。稍一沉着。便犯起深思:“普通人家的老婆都叫甚么甚么氏。绝无能够叫妃。能叫的上妃的。自是皇上或王爷的老婆无疑了。他三弟如果真是隆庆皇上。那他岂不是皇上的大哥或是二哥么。”却在这时。闻声水颜香冷冷地一哼。道:“杀景王又算得上甚么报仇了。”
他本來中音和厚。已然动听之极。说到前面两句。声音转柔。内里更有万般情义。绵绵不尽。常思豪听了都觉他这话说得大是朴拙。
只听长孙笑迟缓缓道:“沒事了。”语声中大有安抚之意。
隔了一隔。长孙笑迟喃喃道:“我在江南纵横千里。曾觉豪情无穷。但是回京以后。看到旧时风景。心中不知为甚么。竟自冷了很多。卢靖妃下落虽未查出。但四弟已然在两年前……死在我手。母亲的大仇算是报了一半。三弟固然于朝政无所建立。却也沒有大错。当年杜康妃只是协从。又已亡故多年。这笔陈帐。莫非现在还真要落在她这儿子头上來算么。”
荆零雨哼了一声道:“我看你刚才这笑容。倒比之前的要牵强多了。”
荆零雨道:“站住。这块瓷片不比刀剑。不过划在颈子上。还是能让她见了阎王。识相的快点给我哥哥解了穴道。哥。哥。”她连叫两声。廖孤石并无答音。朱情道:“他身遭我两记重手。只怕要昏上两三个时候。你也不消喊了。”荆零雨怒道:“你快些救醒他。不然别怪我部下无德。”江晚笑道:“你这小尼莫非失心疯了。水女人不过是个青楼歌妓。你拿她來威胁我们。岂不是笑话。”常思豪心想:“就是啊。细雨捉水颜香干甚么。”
常思豪心道:“细雨和廖公子是表兄妹。又那里是亲生哥哥了。这姓江的不知根底。却來沒口儿地胡说。不知细雨如何了。照说他们在这时候应当还不想和百剑盟分裂。下其狠手。多数也是点了她的穴道。但愿。但愿……”屋中有微光浮动。似有人点了根小烛。忽听水颜香惊道:“这么长。必定要留疤了。你还骗我说不碍事。”大抵是照到了镜子。
“你……”
江晚笑道:“我们阁主是晓得怜香惜玉之人。自是不忍看这天下第一美人变成天下第一美尸。大煞风景。”
隔了一隔。长孙笑迟道:“本來此事与我们无关。大可置之不睬。但如果任你在我等面前胡为。将來鼓吹出去。未免更让江湖上的朋友笑话聚豪阁无人。不如大师各让一步。你只要不去张扬。惊跑了皇上。现在放了水女人。我便任你们兄妹拜别。如其不然。我这脚下一踩。他这喉骨也便碎了。你走遍天下。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又亲又爱的哥哥郎君。”
长孙笑迟叹道:“是啊。你是小傻瓜。我倒是大傻瓜。把你送走以后。我这几个月在江南不住悔怨。愈想愈感觉此事太险。你若真是有个甚么闪失。有朝一日我即使天下在手。独卧楼台。做人又有甚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