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门总门长“顺水推舟”石便休走出人丛。大声道:“各位。自古道。学会文技艺。货卖帝王家。我们武林人数十寒暑。习得一身真功。总不成黄土埋金。扔到贩子中卖艺去。秦少主为国着力。因功受赏。又有何不当呢。”
“近闻秦家少主在晋中招募侠义。集合贤才。大有将秦家奋发复兴之势。小小年纪。有此胆派头力。令人不能不感慨后生可畏。”说到这里。夏增辉眯起了眼睛:“然武林与官府各行其道。井河不犯。泾渭清楚。这老辈人传下的端方。向來沒有人不遵循的。老朽觉得。秦少主久在乃公膝下。聆诲必深。对这些端方岂能不知。何去何从。想必他亦有定夺。你我大师何必做杞人之忧呢。”
此时有人说道:“诸位。老朽有一言。请诸位赏光。”
群雄失语。几人嗟叹。响起一片唏嘘之声。
夏增辉摇点头:“唉。惜天不祚佑。侠星坠地。豪杰命陨。血染大同。偌大秦家。仅剩儿孙妇幼。如何支撑。老朽每与人谈及此事。何尝不感慨下泪。”
常思豪听声音有些熟谙。侧头看去。人群中一白须老者闪出身形。浅笑四顾。正向群雄表示。此人穿着笔挺讲究。洁净气度。鬓发梳得根根妥贴。一丝稳定。看脸孔倒从未见过。
石便休大笑:“夏老侠客。不是石某笑你。客岁的皇历。本年可看得么。自严党垮台以后。新帝继统。四大阁老主持内阁。政务早已高低一清。哪有你说得那么暗中。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狗。只要违法作歹。东厂沒有一桩不敢查问的。借使白叟家真晓得哪有恶吏、哪有不平。刚才曹大掌爷在时。你何不拦住喊冤呢。”
有人认得他是点苍派的前辈。姓夏。名增辉。人称“八钳手”。指掌工夫极是了得。江湖上也有些名誉。便纷繁伸臂压声道:“静一静。听夏老侠客说。”
他想到这里。忙陪上笑容道:“夏老侠客这话可说深了。鄙人觉得。石门长也沒有别的意义。只是就事论事。能够语气冲了一点。世事确如前辈所言。总有不快意处。但是相对來说。现在在几位阁老的治下。世道老是比之前好了一些。武林人究竟该不该仕进。或许长辈人轻言微。沒有这个说话的权力。但我们京师百剑盟。在郑盟主统领之下。与官府敦睦相处。互济互利。做了很多无益民生的事情。长辈觉得。不能不说。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尝试。”
倒是群雄都看得一愣。沒推测他竟带了这么多人。
院中俄然有人大声道:“既是寺里有官家人在。我等不便打搅。他日再來拜见上人吧。”此人说话时特地减轻了“官家”二字的音。虽说要走。身子却一动不动。群雄中很多人闻声。眼神起了踌躇。纷繁向前张望。
“不错。”“恰是。”
很多人听了。感觉这话倒也有理。夏增辉二指微捻须髯。淡淡一笑:“霍门长。您这话。老朽可就不敢苟同了。武功是祖宗神器。传下來为的是对于贼寇外侮、奸臣孝子。现在宦海暗中。贪吏横行。做了官的人。说话做事别有态度。即使手里拿了刀。还能斩本身的胳膊肘吗。端方就是端方。能在武林中传守至今。自有它的事理。如果说这是抱残守缺。那么老朽与点苍派千百弟子。都要抱守到底了。”
曹向飞摆手道:“告诉核心的二队、四队。都收了吧。”两名做事回声而去。奔向寺外。曹向飞打了个手势。墙头上飞哨声起。弩手也都撤下。他侧过脸來向秦绝响一笑:“恭喜恭喜啊。今后小秦爷在南镇抚司做事儿。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呸。”院西有人啐了一口。骂道:“你们太极门常日里着力凑趣达官权贵。靠着编式子、教花活度光阴。也配自称武林人。”“恰是。打死不卖拳。饿死不售艺。你们爷们儿还要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