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大奇:“甚么龙形狂草。”
荆问种笑着解释:“道以文载。字有书家。天下书家。登峰造极者。千载以降只要二人。一个是右军王。一个是肮脏张。右军王。指的是东晋王羲之。肮脏张。便是元末的张三丰了。王羲之在露台山遇隐者。得授《黄庭经》中道家妙要。自此书法突飞大进。下山以后。才写下了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他是将道家真学都用在了书法上。张三丰原习少林拳法。未臻高境。后在武当山学道。观鹰蛇相斗。悟得天然天理。历十数年寒暑。寓道心于武学。乃建立了内家拳宗。其书法更将武学和道家之精华要理融而贯之。写出的字仿佛包融了山川河谷、日月星翰。又有真龙高涨行走穿绕其间。其势惊天搅海。跌宕澎湃。无上圆融。故交称龙形狂草。”
小晴笑道:“爹爹。你如何反倒担忧起长孙笑迟來了。他们若相争斗。那不是件功德么。这两年东厂对我们的压抑也在逐步增力。摩擦时有产生。说到头还不是想要我们去对于聚豪阁。如果长孙笑迟先和东厂挑上。我们不是恰好落个平静么。”
他这话说到一半时。常思豪已然反应了过來。心想:“不错。细雨说东厂两大体系。分作红龙、鬼雾。我怎倒忘了。”再向那歌词看去。内心一下豁然开畅。深思:“前面那句‘雾锁中华’。天然说的是鬼雾了。宗庙所指该当是国度朝廷。忠臣良将在戏台上。向來比方成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甚么的。‘玉柱斜’便是说忠臣受害。长孙笑迟将红龙和鬼雾两大体系分开说。实际锋芒却明显白白地指向了东厂。意义是国度毁败。就毁败在东厂的手上。有他们为非作歹。百姓百姓天然会‘九州泣血’、‘人鬼共天下’了。怪不得郑盟主和荆理事一见就大说放心。以为他不会和东厂走在一起。”
“嗯。如此便是少去一块芥蒂。”郑盟主望着字。掩口轻咳了一声。道:“不过。这词中却有几分难明之处。甚是蹊跷。既然有述志之意。自是说他本身。但是这乡情又作何解释。莫非他竟非江南人氏。倒是本籍京师么。”
低垂摸着下巴。喃喃道:“不不不。哎。这倒奇了。不错不错。当时固然隔着桌子。我也瞧了个大略。你这字确和长孙笑迟写的一模一样。嘿。他写得极快。不细心看时。感觉他在胡乱涂抹。细心看來。便如鬼画符。不同实在不大。”说着话抬开端來看郑盟主和荆问种。却见二人面对笔迹都暴露忧色。反令他一头雾水。有些不知所谓。
荆问种点头:“公烈说的不错。有些事情。我们是不能想得过分天真。”
小晴提起笔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地念了起來:“怒海平天凌云榭。浊浪横飞。指导西风烈。缁衣如游勇如铁。不动岿然。听尽鸥声咽。多少劫前一别。人己老。乡情怯。大好国土盘赤龙。妖魔横行。人鬼共天下。宗庙倾颓玉柱斜。雾锁中华。九州泣血。愿效盘古无神斧。抖衣振眉。只手向天借。”她嘴里读着。笔随音动。在那六行龙形狂草之下译写了一样六行小楷。
郑盟主点了点头。道:“这些倒轻易了解。奇特的是中间那句。长孙笑迟身份奥秘。统统都是谜。这么些年來。一向未有人能晓得他本籍那边。父母何人。有无兄弟姐妹。师承哪门。想要查清他的來历。便无从动手。我信赖。即便是东厂的人。只怕也不会比我们晓得得更多。这词中所言。明显就是在说。他此次赴京有回籍之慨。以此推论。他多数是本籍京师。或者说是暮年在京糊口过。这倒有些出人料想。”
楷书清楚简练。常思豪自能瞧懂。一观之下。感觉小晴的字娟然清秀。小巧规整。看來也下过不小的工夫。至于长孙笑迟这歌词。也不觉写得如何好法。低垂瞧着那些字句沉默不语。荆问种手指此中二字道:“你们看这两个字。可想到了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