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想起立春东厂大宴上,曾听他说过“细雨不自重,故必乘风,星有星斗路,岂效浮萍”的话,当时被曾仕权打断,沒再深谈,但他以天星自许,言中很有与东厂并非一起的表示,听现在这话,此意更是较着,莫非本身之前都料错了,一时脑中缓慢扭转,心想这和尚是个老油条,就算不是东厂一起,也要多加谨慎才是,呵呵一笑道:“寒冬腊月里,北风又冷又硬,路上但是苦得很呐,沒有东风送暖,上人何必进京遭那趟罪,”
常思豪凝目道:“上人安在,”
小山上人在劈面坐了,笑道:“可惜方今初春,只能看个花景,如果赶在入秋时來,坐树摘桃而食,则更别有一番滋味哟,”有个留长须的中年仆人奉上了香茶,回身退到一边。
小山上人道:“阿弥陀佛,盟主此言颇具禅机,如登高望远,令人开阔,百剑盟大旗不倒,剑家后继有人,老衲真替徐老剑客和郑盟主欢畅啊,”
常思豪合十道:“不敢当,鄙人闲琐事很多,上人离京也沒赶上相送,实在抱愧,”客气几句进了院子,普从引领齐中华等人歇息看茶,常思豪随小山宗书穿廊过桥直今后行,一起见院中也是花云盈满,桃枝过墙,颇觉赏心好看,便眯起眼睛道:“不想这里另有一所少林别院,上人每日闲看桃花,想必舒畅得很呐,”小山上人拢须大笑。
常思豪细心看去,确是郑盟主的笔体无疑,见手札内里用词诚心,意在力邀小山上人入京一晤,不由悄悄奇特,心想这信如果真的,小山上人是被郑盟主聘请入京,而非被郭书繁华叫去的,那么东厂鼓励三派退盟时用他主持公证的事,又岂是假的。
常思豪道:“看在眼里的是花,坐在身下的是树,闻在鼻中的是香,既然树在指边,花已入眼,鼻中香满,这一刻已足令人欢乐无穷,又何必为将來那一口苦涩,令当下之心有所期盼,变得躁动不安呢,”
小山上人道:“曹向飞对武林人不屑一顾,对你却恭恭敬敬,显为决计营建仇视氛围,武林人中又有一派偏向官府,教唆官家与武林之间的冲突,也是意在激火,当时各种虽无确据,却从情势中便可猜得出來,”
那和尚倒乐了:“马蹄印在身上,倒也和元宝差未几呀,”
小山上人看出了他的迷惑,说道:“其间并无外人,老衲也便有话直言,之前老衲的师弟宗玉,,哦,就是白塔寺的主持小池上人,,给老衲來了一封手札,说是因邀來了白教的护法金刚进京,颇觉可贵,故而也想邀老衲畴昔同研佛法,互解疑问,老衲一來是禅宗门下,二來在嵩山静修多年,向少下山走动,便成心回绝,但是郑盟主这封信來,说要请老衲参议武林大事,内里言辞诚心,一片热诚,倒让老衲动了心机,是以这才决意入京,沒成想,到在白塔寺中,一时群雄不请自至,皇上突如其來下旨封官,夏增辉等挑起争议骚动未平,应红英母子又当着天下豪杰诉冤,让老衲來做见证,紧跟着三派竟又随之建议退盟,各种逆乱目不暇接,真令人胆底生风,现在想來,老衲一起行得隐蔽低调,怎会在短时候内引來那么多武林人士到白塔寺问候,必是东厂探得了风声以后,定下战略,用心给他们通传了动静,乃至后來各种,将老衲也管束操纵在了此中,当时老衲身在大水当中毫无体例,只好唯喏应对,幸而郑盟主目光烛照,來个顺水推舟,制止了抵触,将一场惊天动地祸事化作无形,不然结果然是不堪假想,”
常思豪虽惦记取秦绝响的事情,却也沒太放慢速率,快出河北才见李双吉跟上,扣问之下听他说“话已传到”,秦绝响也“晓得了”,竟然沒个精确回应,不由大感愁闷,心想这双吉真是实透心了,让他传话,他公然便只传话,多余一句也不探听,绝响倒底明沒明白,听沒听懂,也不清楚,郭强和武志铭全瞧了出來,两个公开里挤眉弄眼地暗笑,一副“要我來办,必不至如此”的神采,倪红垒笑着拍拍李双吉的后背以示安抚,倒把他拍得有些发楞,不知这是甚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