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不远处横着一条极阔大河,洪波滚滚,浊浪滔天,如同万马疾走,其势雄浑之极。河间有一处地点,两岸巨岩相挟,将河道收紧,构成一个间断,污流垂泻而下,击起水雾万千!
洗罢身子,想起昔日在故乡土城的干旱景象,村人不肯迁徙,困守故里,每日蚀不充饥,焦渴不堪,不知哪日便一头倒下,成了乌鸦口中之食,比之此处,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莽莽神州,竟有如此绚丽江山,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心念及此,望着滚滚污流,胸中豪气顿生,恰逢尿急,童心一动,便爬上中间高高一块岩石,挺起腰杆,向这大河当中,撒起尿来。
“奇特。”他敲敲脑袋,抠抠耳洞,俄然感觉,这啸声与那沙暴龙卷,固然气势相若,但是很有分歧,仿佛并非在乎识上的残留,而是逼真的实在。
他目光中的神采,一现即逝。
缓了好一阵,脑中的晕眩逐步淡去,他才重新展开眼睛,这才发觉,本身竟然身在一株大树的分枝之上。这树不知生了多少年,极其细弱,枝繁叶蔓,身下这条虽属分枝,但己独抱不足。
“如果程大人能活着……”
阳光在水雾中幻照出一道七彩巨虹,仿佛天桥,直通仙家天井。
这一下突如其来,出忽料想,常思豪不由得一阵心慌,手忙脚乱,忽悠一下,从树上折翻下来。身子落地,蓬地一声,枯叶纷飞。
尿线顶风倾泻,闪烁金芒,点点滴滴,落入如大水般倾泻的长河以内,和着雷鸣般的轰响和如雾如烟的水气,滚滚逝去,气象万千,令人好生痛快!常思豪一脸玩皮坏笑,口中洁白牙齿,在阳光下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这也是好久以来,他第一次暴露几近己被忘怀的笑容。
现在她那一对吵嘴清楚的秀目,正看着赤身赤身的常思豪,嘻嘻轻笑,也不害臊。一笑间鼻侧轻皱,腮边两个酒涡,非常都雅。
他并不感受有多痛苦,睁眼看去,本来林木幽深,无径无路,地上枯叶经年累月,积了厚厚一层,成了缓冲的垫子。
常思豪悠悠醒转,只觉浑身火烧火燎般疼痛,身子微动,骨节间便格格作响,疲累得仿佛做了一场冗长非常的恶梦。
认识回到实际,忽觉腹中饥肠辘辘,干渴难忍,顺手在身边挑了几片沾满露水的枯叶,塞进嘴中。嘴里仍有残沙,他咀嚼一通吐出来,只当漱口。几次几次将残沙吐净,才汇集叶片,聚水而饮。此时耳中吼怒之声,仍自不断,令人非常不爽。
坐起家子,展开双目,满眼翠色如春,阳光在枝叶间透过,耀目己极,忽觉一阵阵天旋地转,晕眩欲呕,仓猝闭上眼睛,但脑中仍似转动不断。
常思豪一见此人,不由愣住。
耳边啸声如旧,那狂虐的龙卷风暴固然远去,却仿佛在耳中留下小小兼顾。
放眼四望,四周一片湿腐之气,树木之间,淡雾苍茫,不晓得那里可通林外。程大人所赠的长河宝刀,在沙暴中丢失,也不晓得那里去了,俄然想起一事,仓猝向怀内腰间摸去,碰到一物,摸将出来,欣喜地长出一口气,喃喃道:“还好,还好,玉佩没丢!”他悄悄抚摩着玉佩上的龙纹,想启程允锋,眼圈不由湿了,心想:“那长河宝刀固然贵重,但是程大人已经赠送给我,丢了也倒罢了,这玉佩倒是程大人家传之物,要交到他老母亲手上,如有丢失,可真是罪恶不小。”想到程大人老母若得知儿子战死边城,骸骨现天,连个坟头都没有,不知会痛成甚么模样,眼泪终是收止不住,流了下来。
林间积叶甚厚,直没膝上。表层遇雾结露,上面湿腐不堪,走起路来如踏深雪,非常难行,不一经常思豪两条裤腿己被打湿渗入,他顾不得很多,竭力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