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垂垂跪得膝盖都发麻了,她忍不住昂首问连翘:“娘娘还未起家吗?”
连翘将她数落完了,这才大声道:“芳草女人不遵宫规,冲犯太后,大闹永安宫。太后娘娘仁慈,罚其禁食三日,送往掖庭。”像是说给旁人听的。
杨幺儿还是不睬她。
萧弋勾住了她细金饰软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改正。
“黑的。”杨幺儿说。
她忍不住抬头看着连翘,问:“你是不是用心难堪我?”
芳草愣了愣,问:“娘娘呢?不是娘娘传我来吗?”
后宫前朝都在议她?要拿她问罪?为甚么?
她只得仓促跟上,在杨幺儿身后道:“你晓得芳草去那里了吗?她本日被传到太后那边去了,以后就没见返来了。”
他不由想起底下人报来的讯息,本来她自幼时便总被关在院子里,只坐在一到处所,动也不动。白日里没人与她说话打趣,只要入夜了,那杨氏回到了家中,捧着碗给她送吃食时,才会说上那么两句。若非如此,恐怕生憋到本日,她已经成哑巴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连上头写的甚么都不懂,但就感觉字排在一块儿,都雅的,像斑纹一样。
连翘话音落下,便有人上前,架住芳草,将她拖走。
蕊儿想抓她的手臂,又不敢抓,怕犯了那日芳草一样的弊端。
芳草抱住了她的腿,死死不让她脱身:“连翘姐姐为甚么难堪我?我做错了甚么?我要见太后娘娘!我要见太后娘娘!”
“取笔,蘸墨,才气写出玄色的字。”
连翘冷声斥道:“太后娘娘如何,也是你能探听的吗?”
这会儿太阳已经出来了,日光披洒在她的身上,晒得让民气烦意乱。
芳草当然晓得那些当官儿的多可骇。
芳草猛地爬了起来,她的腿脚发软,还疼得短长,因而她摇摆两下,一下子扑倒在了连翘的脚边。连翘叫她吓了一跳,骂道:“何为么?谁让你起来的?”
这也是怕这农女皮糙肉厚的,一时弄不死,因此才操心了些。
他在芳草身边站定,大声道:“请芳草女人用水!”
这一跪,就没个头似的。
太后娘娘不是讨厌阿谁傻子吗?如何还要为她出头?那些官员大臣又为甚么?
这下杨幺儿没出声了。
杨幺儿理也不睬她,只盯着脚下的路。
第十九章
跟前的小寺人已经打起了帘子,杨幺儿乖乖走了出来。
畴前在岷泽县时,县令大人动脱手指,都能将她百口摁死。何况是满朝的官员……
蕊儿脸上带着怯怯的笑,她走到杨幺儿的跟前,低声问:“杨女人本日来得如何如许早啊?”
可杨幺儿连握笔也不会,她就像是握着一根棒子似的,就这么胡乱抓着笔。
以芳草的眼界和脑筋,当然想不明白其中的盘曲。
蕊儿再要往前,便被拦下了。
一个小寺人回身去取水,没一会儿的工夫,便提了个木桶返来。
“嗯。”萧弋又指了指墨条:“这是墨,要放进这内里研磨,如许打圈儿……”他说着捏起墨条,放入了砚台中。
“如许放。”
这不过是宫里头拿来罚人最常用的手腕,初级得很呢。但芳草不晓得,就这么个初级的手腕,就已经要将她整死了。
芳草的脑筋浑沌得更短长了。
连翘却斜眼瞧了瞧她,道:“跪着吧。”
杨幺儿从没见过这些东西,她猎奇地伸脱手,谨慎翼翼地摸了摸,摸摸纸、摸摸笔,再摸摸墨条,还特长指头伸进砚台里头,用净水洗了洗手指。
这些人就是在用心欺负她!欺负她……他们欺负她!现在的她已经不是畴昔的村姑了,她是芳草,对,他们还叫她芳草女人!她是服侍皇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