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旺应了一声,正筹办持续禀告,却听到有人大声笑道:“有人说闯王是当世豪杰,依我看也不过一介流贼罢了!”
“将军此言差矣!”宋献策神采变得严厉起来:“朝廷本日之患,便在强凌弱,富欺穷,使贫弱之人有倒悬之苦,天下不得承平。这等残暴之徒,诛其一人便是活百人,何过之有?孟子曰‘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桀纣尚可诛之,何况几个赃官贪吏,诛杀他们又如何算是杀人?将军若能秉大义而行,诛残暴,安良善,解百姓于倒悬。天下人自当裹粮景从,朝廷固然兵多,又岂有天下人多?即便有几个冬烘鼓舌,又岂能利诱的了天下人?”
“宋先生!那现在最要紧的事做甚么呢?”
听了宋献策这番话,李自成脸上暴露笑容来,他素有弘愿,也晓得欲成大事离不开读书人的事理,但是自从他起兵以来,情愿投奔他的读书人莫说秀才,就连一个童生都没有。读书人皆以贼寇视之,即便有几个被掳入军中迫于情势跟从的,也是面服心不平,一有机遇便逃脱,他也只敢让其做些简朴的文书誊写事情,不敢托以亲信。这个宋献策固然描述鄙陋,但听起辞吐便晓得很有见地,对于部下几近都是文盲的李自成来讲也是极其可贵的了。想到这里,他上前一步,躬身道:“宋先生不以自成愚笨不肖,愿屈身来投,实乃上天之幸,不知先生有甚么能够指教鄙人的呢?”
李自成在一旁冷眼看的清楚,这矮汉固然描述丑恶,但在亲兵们的包抄中言辞便给、平静自如,心知不是平凡人。因而他上前一步,向那矮汉叉手施礼:“我便是李自成,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甚么人!”白旺吃了一惊,世人的目光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院角的暗影处走出一小我来,身高不过四尺出头,粗看上去是个孩童,但近看才发明是个矮汉,身着皂色长袍,头戴纱帽,手中拄着一根木杖,上面吊挂着一张麻衣神相的布幌子,右腿微跛,看上去不过是个江湖上仰仗一张嘴混饭吃的算命先生。白旺冷哼了一声,喝道:“来人,将这厮拿下!”
“呵呵!”宋献策笑了笑,神采俄然一整,肃容道:“献策见将军为真豪杰,欲附骥尾、攀鸿翮,为万世之功!”
“不敢当!”宋献策侧过身子,不敢受李自成的大礼:“献策自当跟随将军,创下一番大业!”
“是!”这个青年将领的面貌比起白旺就生的威武多了,枣红色的脸庞上长着两条稠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枣核状的眸子里透暴露满不在乎的神情,颔下的稠密髯毛与两鬓的头发连成了一片,看上去仿佛有三十多岁,但细看实在不过二十出头,他笑嘻嘻的问道:“闯王,你这是想要虚张阵容,吓吓叶县那边的官军免得他们来援吧?”
宋献策见李自成如此,笑道:“军伍之事,宋某一介江湖方士,不敢多言!倒是这破城以后的措置,宋某想要妄言几句!”
“多谢先生不吝见教!”李自成回身对一旁的白旺道:“白旺,你把堂屋清算一下,我要就教宋先生一些事情,若无甚么要紧事,不要让人打搅我与先生!”
“将军你莫非没有传闻过天心即民气吗?”宋献策笑道:“天子为天之元子,代天统御万民,使其安乐。但朱明诸帝逆天行事,不体恤百姓,天命天然转移,将军若能不杀人,适应天命,又何必担忧天命不在己呢?”
李自成皱了皱眉头,他固然是家贫,但少年时也曾经上过几年私塾,熟谙一些字,宋献策说的前两句固然不太懂,但脸上最后一句“万世之功”也能明白个七八分。他从小就脾气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彩,对这个来路不明的算命先生天然也不会就这么随便信赖:“宋先生,且不说现在朝廷势大,我不过是一介流贼,即便在这南阳城中,便另有其他两股人马,曹帅的人马还比我多,你为何不投奔他们,却来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