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七比那少年年纪大些,崇祯元年时皇太极领兵破边时已经晓得事情了,模糊记得那些烧杀劫掠的东虏便是这般打扮,想起当初的经历早已被吓破了胆,哆颤抖嗦的说不出一个完整话来。这少年当时还小,又是外村夫,胆量反倒大了些,见那骑士说话和蔼的很,不像常日里见到的军汉那边凶神恶煞,便大着胆量唱了个肥喏道:“回军爷的话,这里间隔通州只要十几里路来,只要沿着这条路往西走,过了一片柳林,两处庄子然后折向北,从一座浮桥过了运河便是了。”
“杨文弱?”崇祯牙关紧咬,仿佛要把这几个字嚼碎了咽下去,他低声喝道:“传朕的旨意,让吴孟明抓紧刺探,明天中午前必然要弄到肯定的动静!”
“好一个杨文弱!好一个刘成!”崇祯的紧紧握紧宝座的镶金把手,几近要将其攥碎了。跪在殿中的大臣们个个神采惶恐,当然最为惊骇的便是刚进内阁的兵部尚书吕伯奇。
李狗儿晓得这打着赤膊的胡人便是那骑士口中的“将主”,不敢昂首,低声道:“小人便是在这运河上乞食吃的,每个月都要去一两次通州的!”
那少年被骑士说破了心机,脸上涨红了起来,口中呐呐道:“王七哥的媳妇大了肚子,离不开他,可我爹娘有四个儿子,也不缺我――!”
京师,乾清宫。
阿克敦坐在一张胡床上,上半身赤裸着,汗珠正从他的额头上流滴下来,好像瀑布普通,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叹道:“想不到这里如此热,还是辽东好,风凉的很!”
“臣极刑,极刑!”吕伯奇用力磕着头,他千万没想到刘成竟然俄然来了这么一手,畴昔本身与刘成火伴获得的功劳现在都成了罪行,此时的贰心中不晓得是惊骇还是仇恨,或者兼而有之。
“好,小小年纪倒是好胆色,是条男人!”骑士翘了翘大拇指:“如何称呼?”
“甚么人!”小寺人锋利的声音突破了安静的夜,但他很快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赶快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老公祖,主子方才没有看清!”
侯恂的谏言让崇祯的明智获得了胜利,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吕先生,朕恕你无罪!”
他此番南下带来的两千多乞列诱人稀有百人是当初他在各部中遴选出的精锐,遵循民风就改成与他同姓,皆甲仗精美,列在他身后,好像羽翼。阿克敦观阵结束,便沉声道:“此番南下,乃是受济农大人之命取天下的。我等出猎射杀熊虎时,须得规律严明,妄自开弓放火,惊扰了熊虎之人,便要当即正法。此次也是普通,破城后各队在城门屯扎,非有号令者入城者皆斩,有妄动者伍长斩其士卒,把总斩其伍长,千总斩其把总,你们都明白了吗?”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口气也变得暖和了起来:“这通州乃是运河的起点,天下贡奉给大明天子的财物都囤积在此地,何止亿万?入城以后,每人皆赏锦缎两匹,茶叶二十斤,盐十斤,薪俸口粮更加!”
待到阿克敦装束结束,柳林外已经列队结束。阿克敦在亲兵的簇拥下来到行列的前线,瞥见站的一动不动的军士,个个身披铁甲手持弓矢长矛,要配斫刀,仿佛一群等候捕食的猛兽,对劲的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亲信低声道:“好,个个目光中也似有铁,这才是我乞列诱人中的懦夫!”
“王大伴,出甚么事?”崇祯将擦完了脸的湿毛巾丢给一旁的小寺人,此时的他已经完整复苏过来了,一张略显惨白的脸上闪现出烦躁的绯红色。
李狗儿懵懵懂懂的应了一声,这时一行人已经到了河边的柳林旁,只见河岸上到处都是身披铁甲的懦夫与战马,粗粗一看便不下千骑,李狗儿何曾见过这等气象,顿时被惊吓的合不拢口,那骑士与尖兵对过了口令,便领着他往柳林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