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棠一鞭子抽在孟微冬坐过的木椅子上,椅子裂开长长的缝,女孩子声音缓缓的,“婚书呢?”
媚春瞥那领头的丫头一眼, “说甚么呢, 人家一个大女人,还没嫁人的。走开点, 你们夫人找不见了, 别处去找。”
青棠瞧孟微冬,“她说的是真的?”
璎珞指着霍蝶起,“这是你弟弟,你亲生的弟弟,另有霍大人,他是你亲爹,他现在被拘押了,你晓得吗?”
“晓得又如何,全天下人都晓得,那又如何?凭甚么别人晓得了就要成全你?你是谁,你不过就是扬州一个守备的蜜斯,你觉得你是谁啊,你觉得你是圣上的公主,还是你觉得你是金枝玉叶?”
璎珞垂着眼睛,眼皮又缓缓翻开,“霍青棠,你能不能懂事一点,你能不能长大一点,哪怕是一点点?”
孟微冬也不喝茶了,他起家来捉霍青棠的手,青棠一鞭子抽出来,直接去打孟微冬的脸,孟微冬正了神采,他原就是武将出身,技艺天然敏捷得很,男人背过身子,单手去扯霍青棠的鞭尾,“青棠,别闹了!”
孟微冬也不远,就在船埠边上的一个茶棚子里喝茶,霍青棠瞧见他,“孟多数督好雅兴,这么发兵动众的,难不成是要当我是疑犯抓起来不成?”
“臭不要脸的!趁人之危,老男人,我劈死你!”
孟微冬看她身边的伊龄贺,“这位是?”
“哎呀,坏了,孟微冬他写了婚书,另有证婚人,霍大人都具名了!”
媚春与南济打了一阵,打了半天,话也说明白了,“霍女人,坏了,你的婚书,你快点找此人要!”
“慢着!”
璎珞走过来,“大女人,孟大人是至心的,你不要再犟了,你跟孟大人归去吧。”
霍青棠已经听明白了一二三,她瞧重兰,“孟微冬人呢?”
孟微冬背影就是个佛门,伊龄贺扬起手想下杀招,媚春扯他,悄悄点头。
霍青棠扭过甚去,瞥见茶棚里渐渐走出一个身影,璎珞。璎珞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霍蝶起。
伊龄贺双手抱臂,不知这位后军多数督搞甚么花样,甚么夫人,伊龄贺拍一拍霍青棠,“你问他,谁是夫人?”
孟微冬不是在开打趣,霍青棠心中已然沉了下来,她也不再装疯卖傻,“多数督做甚么了,或者说,您想我做甚么?”
霍青棠低着头,女孩子捏着鞭子,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有些嵌入了青石板间隙的沙地里,融了一地浮尘。
孟微冬穿了一身常服,只是色彩很浅淡,是一种介于天青色和霜色之间的云锦袍子,上头绣着虫豸,周正中又略显调皮。细心一看,他手上的宝石戒指也换成了天水云色的碧玺,的确一改昔日沉闷气势,唯独是袖口绣了藏青的澜边,也不至看起来过于轻浮。
蝶起从璎珞怀里下来,直接往霍青棠腿上扑,“大姐姐,蝶起好想你啊,大姐姐,蝶起......”
霍青棠睃他,“多数督有甚么事,没事的话,小女就要走了。”
孟微冬不期沉了声音,他脸上本来一抹宽大又戏谑的笑意垂垂消去,他指着背面,“你转头看看,这小我你该当很想见的。”
璎珞低头笑,“人各有命,大家有大家的路,大家有大家的造化,霍青棠,婚书已经签了,你认命吧!”
青棠擦擦眼泪,“好了,不说了,归去吧。”
霍青棠拉着蝶起上了马车,没等孟微冬上来,直接说:“走!”
孟微冬本来没想与媚春他们脱手,只见他夺了林媚春的刀,“林女人,几月不见,你的工夫无甚么长进呐。”
霍蝶起何曾见过这类阵仗,孩子睁着眼,将近哭起来,璎珞道:“我晓得你的心机,你的心机都在别人身上,我晓得,张氏晓得,连孟多数督也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