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浦一向坐在椅子上,她冷不防问了一句:“顾惟玉,你为甚么要娶个死人回家?”
顾家富甲洛阳城,家中稀珍无数,现在进了陈府,瞧见陈瑄的宅院,院子里花草布排得很好,有序整齐。只是过道中铺着猩红的地毯,墙上挂着各种名家手笔,山川与美人堆在一处,瞧见的只是仆人没法无天的繁华和没有咀嚼。
顾惟玉这一声“岳丈大人”,又把陈瑄逗笑了,他一拳垂畴昔,道:“你小子,改口倒是快,那我还要给你改口费了?”
陈瑄说得煞是当真,顾惟玉听得好笑,道:“岳丈大人曲解了,这是家里带来的丫头,并不是妾。”陈瑄摆摆手,道:“别扯这些没用的,我跟你说,小七进了你家门,没个三年,你别想另娶,纳宠或者续弦都不可。不然,你顾家滚出洛阳城,再寻他处高就!”
芦氏三十开外,陈瑄已经年逾五十,他一见到顾惟玉,先扫视了他两圈,上高低下来回的看,最后说了一句话:“尚可。”
顾惟玉点头,字字清楚:“岳丈大人说的是,小婿服膺在心。”
听清楚牌位二字,蓝浦反倒不咋呼了,她安温馨静坐在椅子上,思路不晓得去了那里。宝卷道:“七蜜斯明日就随我们归去?”
陈瑄深谙松紧之道,先是一番紧锣密鼓的敲打,现在又给出夸姣承诺,顾惟玉笑笑,并不答话。那女人是当朝户部侍郎的外孙女,如何会嫁进顾家做续弦,顾家一介商户,即便来日陈瑄肯亲身去保媒,史家也是不会同意的。
人家饮了酒都是神采潮红,偏顾惟玉瞧不出来非常,他眯着眼,宝卷将匣子收起来,道:“半道上会砸到人,归去再扔吧。”
顾惟玉从怀里拿了一只五彩同心结出来,连着那青色荷包一齐丢进了小匣子,说一声:“扔了。”
顾惟玉看向宝卷,仿佛目光又透过宝卷看向了别人,外头黑漆漆一片,偶有堆栈其他房间的几盏灯火,他说:“东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顾惟玉没有答复,陈瑄刚好跌了一下,芦氏从速去扶,陈瑄也不知是真跌还是在替他得救,丫头们慌仓猝忙,顾惟玉吸一口气,回身走了。
顾惟玉要走,芦氏问了一句:“她好吗?”
顾惟玉话未几,没有煽情,也没有蜜语甘言,只道任务。他不说爱,他说陈七是他的任务。陈瑄又看了他一眼,道:“嗯,我家小七嫁给你是你的福分,你这点好,比裴家老二好,那小子畏畏缩缩,不是个成事的。”
陈瑄道:“你住那里?”
顾惟玉道:“小婿明日就出发回洛阳,此番怕是要孤负岳丈大人的美意了。”
“明天就走?”陈瑄道:“你急着归去做甚么,急着归去娶小妾不成?”
蓝浦只知顾惟玉入京提亲,并不知陈七与顾惟玉旧事,更不晓得顾惟玉迎娶的是陈七的灵位。此话一问,宝卷没有作声,不知如何答她。
席间,陈瑄兴趣颇高,顾惟玉陪着喝下三壶葡萄酒,芦氏扶陈瑄去歇息,顾惟玉道:“夫人与岳丈大人慢走,小婿先辞职了。”
也不知顾惟玉喝了多少酒,说话没头没尾:“岳丈大人对峙要八抬大轿,他怕我委曲了小七,他说他要给小七铺满十里红妆,让她风景大嫁。”
蓝浦一小我在堆栈里百无聊赖,一会儿吃个果脯,一会儿到屋顶上坐坐,好不轻易见到他们返来,立马凑上去,问道:“如何样,成了没有?”
顾惟玉哈腰,回道:“有劳岳丈大人操心,小婿现在住在城东的堆栈。”
顾惟玉笑笑,宝卷拿帕子给他,顾惟玉俄然问了一句:“那女人的荷包呢?”
宝卷从马车里头的一个小匣子里取出一个淡青色绣竹枝的荷包来,道:“我们见了那女人那么多次,每次都不记得还给她,少爷,你说是不是老天不让我还给她,这是不是就叫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