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侧目,“谁?”
“当局明令,凡擅自买苏方、胡椒一千斤以上者,俱发边卫参军,货色并入官。”青棠缓缓道:“惠帝年间就下了禁令,不问官员军民之家,但系番香番货等物,不准发卖保存。二娘舅,你的胡椒和苏方,究竟贩给了何人?”
“好了,你长途劳累,归去歇着吧。我去衙门一趟。”史侍郎起家,抬脚要出门,史秀赶紧跟了上去。
面前的小女子义正言辞,史东星从最后的骇怪中平静下来,他换了一张笑容,“小鬼头,你懂的很多,不过你二娘舅做的是端庄买卖,并没有私贩香料,你想多了。嗯?”
“你那里有刻薄我,只是不待我好罢了。”青棠发笑,又拉云娘坐下,“快别忙了,我同你有话说。”
云娘神采稳定,回道:“我又不是傻子,你莫和我东扯西拉,我传闻孔雀胆你们没偷着,厥后是人家孟多数督亲手奉上的,是也不是?”
下头又有人端了茶上来,一通热烈以后,堂屋的人总算都散了,只剩史家父子与史秀,再加霍青棠四人。
云娘家的门开了,云娘在里头喊一句:“你进不出去,不出去我就关门了。”
石榴将窗子阖上一点,轻声道:“史小管家说想同璎珞姐姐伶仃说两句,婢子就先返来了......”
云娘在小方桌另一侧坐下来,她往盆里添炭,“怎的了?回了扬州几天,见了你爹的黄莺姨娘,气到了?”
史东星笑了笑,“这是娘舅的私藏,你尽管收着,你爱戒指就做成戒指,你爱项圈就做成项圈,配金配银都使得,谁能管你?”
青棠笑看着几个孩子,“那你们跟着忘言去吧,叫他领你们去吃好吃的。”
史东星笑,“好好好,见到你好,那甚么都好。”
这一枚粉滢滢的火钻鸽子蛋大小,拿在手上,分量不轻。史东星道:“这是二娘舅给你压箱底的嫁奁,你好生收着,嗯?”
这像是句打趣话,又更像是个骗局。
青棠进了云娘家的院子,道:“几个孩子罢了,做甚么活力?”
小女人的大眼睛里泛出泪花来,史东星连道:“是二娘舅说错了,说错了,你不要怪二娘舅。”
云娘为了云端生的病,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确将南直隶治下的州府走了个遍,她说他们是凤阳的,便也差不太远了。
霍青棠点了点头,“嗯。”
‘咳、咳’云端生在里屋咳嗽,“云娘,不要如许同霍女人说话。”
忘言冲他们招手,“来,都过来......”
史东星站起来,在青棠面前晃了晃。青棠也不睬他,提了裙子回身就走。
“嗯,婢子明白。”石榴被青棠牵着一转,思惟便转走了。
青棠昂首,“谁说的?”
“唰”,云娘风一阵在霍青棠身边坐下来,“那我奉告你一个好动静,孟多数督说要过来饮我们范知府的喜酒。”
青棠瞧着云娘的小袄,笑嘻嘻的,“可贵见你穿回裙子,如何,意中人送的?”
石榴放轻了声音,“嗯,江儿。她从女人屋里出去以后,就在外头院子扫地,也不知如何的,撞上了史大管家,她说她是女人的屋里人,史大管家就让她回了女人的院子。方才还见到她,如何一会儿就不见了。”
云娘撇嘴,“你方才也瞧见了,阿谁叫大宝的孩子底子不是甚么丐帮的,看他辞吐,出身差不到那里去,如何都是个读书识字上过书院的。”
霍青棠低头,道:“母亲嫁人以后,就不是本来的史家大蜜斯,您也晓得,范知府家的蜜斯也要嫁人了,嫁的是魏北侯家。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青棠还不想困在深门高院内,只想多过几天欢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