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的三公子站起来,她手里拿着个东西,张千山先看了一眼,等太阳照出去,他又看了一眼,“将军令?”
崔蓬也笑,“不知张大人?”
“没有。”
马车缓缓前行,崔蓬靠着软塌,她撩开帘子,朝外头看了一眼,“我们手里另有二十万的兵,平壤十万,辽东十万,我们往哪边倒,哪边都抢着要。”
平壤崔氏到大明来寻求政治庇护,真是让人欣喜,崔德是朝鲜国的勇猛战将,崔家来寻求出亡的两位公子又抓着崔氏的雄兵,只要大明天子不是个傻子,他必然会承诺崔礼的要求。
外族人寻求大明庇护的传统由来已久,从洪武一朝起就有先例。回到本朝,也有类似的例子,早在嘉靖六年,吐蕃王满速儿的麾下大将牙兰就领兵数万向大明朝廷寻求庇护,大明接管了牙兰,背面满速儿前来要人,还提出将哈密城交还大明的前提,只要大明不再庇护牙兰。
“嗯”,崔礼道:“吵架威胁是劣等战略,钱权压人是中策,以情动听是上策,既然你叫我父亲一声父亲,我便以情动你一回。崔蓬,我不管你如何想,我也不管你想做甚么,但你不能坏了我崔家的名誉,不能叫我父亲把将军令给了你,他最后却成了朝鲜国的罪人。”
崔蓬吸一口气,“张千山反叛,颠覆了和谈,你说如何办?”
崔礼的打算当然没有错,他采纳了缩式,他龟缩大明当然没有题目,何况他还带着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大明朝当然欢迎他。
听崔礼说到这个,崔蓬才昂首,她看着他,像是在问:“真的?”
张千山是晓得崔家秘闻的, 本来镇静后的父亲就是锦衣卫, 他在辽东汇集女真人战报,也往大明朝廷歌颂朝鲜火线的动静。张家在辽东住了十二年,直到张千山八岁, 他们才阖家搬回北都城。
崔礼抓不住张千山的话头,崔蓬倒是听了个三四分,她说:“我们有崔家十万军队,就在大明与朝鲜边疆,如果张大人没法保举,那我们只好带兵打道回府了。”
崔蓬在船舱里头一小我玩双陆,崔礼脚步很轻地走出来,在女人身边坐下了,问:“你生我气了?”
张千山望着崔蓬,一个面相很清秀的人,此人头戴白玉冠,以同色玉簪束之,大略一看,倒有点男生女相的意义。不过崔蓬一张嘴,张千山就不思疑了,他就没见过,也没听过哪个女子是生了这么一副嗓音的。
崔礼坐在崔蓬的劈面,他说:“你还是想得太简朴了些,你瞧那张千山,他本身都被闲散搁置,你信赖他能帮手牵线延绥总兵官吗?”
崔二公子一双骨骼均匀的手伸出去,捏在崔蓬的脸颊上,“你给我诚恳点,我崔家的东西不是给你私家做买卖的,崔家的兵不是给你奉迎大明天子和那甚么狗屁中都督的,你如果再敢私行做主,我就把你重新弄哑。”
从张家的侧门出来,崔礼与崔蓬上了马车,崔礼说:“我们与唐姓的多数督素无来往,恐怕他不会同意与我们夹攻女真,即便他同意了,我们也再难回朝鲜。”
崔礼将这一套邦交礼节摸了个通透,包含朝鲜国的伊家,他也算计出来了。崔家的环境和牙兰类似,但伊家则与满速儿分歧,崔家和牙兰都是带兵献礼投诚,满速儿则以哈密一座城池作为互换,互换大明丢弃牙兰。
张千山觉得,既然崔德已经死了,那崔家另有何用,他本来承诺为崔德穿针引线都是因为崔家手里的十万雄兵,崔德已经若不在了,兵权已失,那还和崔家两个毛头小子啰嗦甚么。
崔礼说:“父亲与哥哥身亡,我与弟弟特来投奔大人。”
崔二公子说:“不如何办,找到宗人府,敬上礼品,献出我们从朝鲜国带来的礼品,等你们的天子召见我们了,我们再提出要求,说我们在朝鲜遭到了逼迫,寻求大明朝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