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帝这段时候脾气很不好,切当来讲,是很暴躁。汪皇后废了,杭皇后新立,废见濬,立见济为太子的圣旨,内阁和朝臣都附署了;仁寿宫、东宫、南宫都在他的节制下。按理说,他应当很对劲。
万贞带着朱见濬来谨身殿求见时,他正在听俳优演嬉剧,听到通传,懒洋洋地说:“让他们等着。”
王诚不明以是,奉上拂尘后还在中间候命。景泰帝不耐烦的挥手道:“下去下去,十足下去!”
景泰帝余怒未消,想到万贞肚子饿了,就毫不客气的去跑堂找点心吃,忍不住感喟:“此人如何就总跟别人不一样?”
也只要万贞脸皮厚,又成心摸索景泰帝的底线,用心为之,才会自行去跑堂找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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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帝见朱见濬又跪了下去,反倒不好再抻着。夺太子位,他固然惭愧,但没甚么游移的;乃至为了本身的儿子能坐稳太子位,让他杀侄,现在的他也一定就狠不下心;但无缘无端的让侄儿罚跪,乃是成心摧辱,对于才几岁的孩子来讲,可就过分了。
万贞踌躇着道:“您别活力,火大伤肝,我看着您鬓边都生白头发了。”
他只叫朱见濬起,万贞心中稀有,便仍在前面跪着。朱见濬起来看到万贞仍然跪着,便又跪了下去,迷惑的问:“皇叔,您叫我有甚么事?是不是我犯甚么错了?”
说着又瞥了万贞一眼,哼道:“你也起来罢!”
景泰帝满口承诺,眼看舒良哄着朱见濬走得远了,才搭着眼皮看万贞,嘲笑:“贞儿一贯很风雅,向来不吝啬?这么风雅,把命送他,舍不舍得?”
万贞见他半晌不说话,便摸索着谨慎翼翼地喊了一声:“小爷?”
舒良早有筹办,躬身答复:“万侍领着小殿下在跑堂吃点心。”
她倒是能屈能伸,敢恶棍耍泼,景泰帝想着又有点好笑,内心的气总算消了,冷声问:“为甚么不肯来前三殿听用?”
这一等,万贞和朱见濬就从上午比及了下午。景泰帝听完嬉剧,又睡了一觉,才一边端茶漱口,一边问舒良:“他们呢?”
万贞不敢违令,把左手伸了出来。景泰帝倒转拂尘,往她手心上抽了一柄。万贞痛得龇牙抽了口寒气,眼泪都差点出来了。景泰帝嘲笑:“有召不来,还说甚么没有下旨。万侍可真有骨气啊!如何,也怕痛?我还当你是不会痛的呢!”
舒良应了一声,亲身出了后殿,去把万贞和朱见濬带了过来。
朱见濬看了眼万贞,又看了眼景泰帝,游移了会儿点头,又道:“皇叔,你要快点儿喔!贞儿还承诺给我包棕子呢!”
景泰帝靠在椅子上,慢悠悠的翻着书,等他们行完礼才随口道:“濬儿先起来吧!”
万贞托动手叫屈:“是真的很痛啊!您看您看,都肿起来了!”
梁芳一愣,急道:“这如何行呢?”
前三殿是理政、祭奠、典礼常用的宫殿,重臣来往,礼宾候见,值房边上都有茶水房,备着茶水滴心听用。不过除了近侍学士或者阁老重臣,普通大臣勋贵心有顾忌,除非天子命令奉茶,很少主动去跑堂吃茶水滴心。
万贞听到这较着带着情感的话,反而松了口气。景泰帝现在还因为她回绝传召而发脾气,申明他另有人气,还没有完整变成一个只计算好处的帝王。
万贞赶紧赔笑道:“虽说做奴婢的命贱,但再如何贱,这本身的小命当然还是珍惜得很,等闲不能舍的。”
景泰帝一听就恼了:“让他们等着,他们倒是好安闲!谁准他们去吃茶水滴心的。”
王诚莫名其妙,但景泰帝严肃日重,除了外朝重臣,内廷只要吴太后和汪皇后敢劝他。现在汪皇后都被贬成了庶人,这些内侍就更不敢对他稍有违逆了。明知这行动不当,也没小我敢提示他,悄无声气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