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府最首要的事就是均粮,华亭县既是府倚,便该做足表率。”衷贞吉道:“想贵县朱门大户颇多,阻力重重,不知日夜勤恳,那里另有工夫与人寒暄应酬?”
“老黄堂经验得是。”郑岳微微欠身,毕竟是不敢触怒顶头下属。
衷贞吉固然看不上这位新进士的事情态度,但是对他做人的态度倒是非常对劲,也并未几说,道:“朝中对于提编之法很有争议,我等授郡县,当反应民声,也请贵县详加查访。”
李文明跟在郑岳身边,一道往二堂走去,边走边道:“提编法实在并没甚么好群情的。李元辅是个好好先生,张相公掌政事,除了葛德平另有谁敢说提编法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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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明三十高低的年纪,乃是浙江绍兴人。有道是天下文章看浙江,浙江文章属绍兴。李文明十七岁得中诸生,比年事考都在四等五等,连廪生都补不进,插手科试的成绩更不睬想,竟然连插手乡试的资格都没有,只得到处寻馆授徒,或是做人文主。
却说当日徐璠宴请郑岳等人,几近彻夜达旦。郑岳回到华亭已经是翌日中午,刚进县衙,尚未换衣,就见本身的文主李文明急仓促过来,笑问道:“先生何事这般仓猝?”
李文明笑而不语。大明不知多少人想当这洗脚婢、暖床妾而不得呢!
衷贞吉端茶送客,郑岳灰头土脸回了县衙。
郑岳在心中将“均粮”和“提编”过了两遍,道:“下官明白。”
且不说王府宗亲占有了大量庄田,这部分是底子收不到赋税的。即便是处所豪族,也多有藏匿田亩,移东就西,假此托彼。如果深察,获咎人先不去说他,且因为胥吏都是本地土人间袭,早就盘根错节,好处相干,底子就查不出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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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选官选出来的都是政务官,学问是无可指责的。但是也因为大量时候投入文史哲等道学当中,在措置政事方面只能依托私家参谋——文主,以及部属事件官——胥吏。
郑岳集会,点头浅笑,先喝了茶,方才叫人将告诉主薄调集六房吏目,看如何办好“均田”大事。
知府衷贞吉乃是嘉靖三十八年二甲四十一名进士。遵循宦海常例,在二甲三十二名以后的进士根基与入阁无缘,以是他也没希冀申明显赫,名看重史。只是兢兢业业做了一任京官,外放按察副使,再按部就班升任知府。
见东主返来,李文明上前道:“东翁,府尊怎说?”
“唔,如此说来,我就算取上一百个也无妨了?”郑岳道。
“均田之事,除非朝廷下了狠心,清丈田亩,重修鱼鳞黄册,不然都是水中捞月。”李文明点头道:“东翁还是先找处所豪强通融,只要收到了银子,上面的胥吏天然能将簿册做平。如此小民得以缓息,东翁的政绩也能过得去。”
郑岳暗道不好:公然是下属要发作自家。他晓得知府必定有了耳报,不敢扯谎,道:“昨日徐鲁卿邀去夏圩,今晨才赶返来。”
郑岳打了个激灵,赶紧叫人打水洗脸,换去一身酒气的衣裳,心中悄悄自嘲:人说宿世不修,做个知县;宿世作歹,知县附郭;恶贯充斥,附郭省会。还好我宿世作歹有限,没有附郭省会。
衷贞吉从鼻孔中哼了一声,道:“贵县初掌民生,当知朝廷设亲民官,乃是为了养牧布衣,而非凑趣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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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明晓得这是新进士的敬爱之处,只是笑笑,并不辩白。
郑岳赶紧躬身施礼,道:“下官定然用心办事,将这均粮之事落到实处,以纾下民之苦。”
“对了,昨日与徐鲁卿饮宴,说及华亭文教之事。”郑岳进了二堂,自顾自坐了,道:“如果我在县试中多取一些名额,是否有悖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