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以是吃紧于此者,尤有深意。夫广东之敝极矣,清算而使之如旧亦甚难矣!非公在彼,孰能经略;非仆在此,孰肯主张?故清算此方,必当在此时也!过此以往,但少一人,事必无济,广东终无宁日矣!私有雄负,成此不难,时不再来,可不念哉?
“嗯?如何说?”殷正茂瞪眼问。
海贼边战边撤,乘潮退转头向拓林方向逃遁。
“他郎奶的,不能坐以待毙,老子给他来个出其不料!”林道乾吐了口唾沫道。
计定,林道乾率大船五十艘、划子八十艘,倾巢出动,向宝穴突袭。
广东事理,前巳略言其意,想达摆布。兹剿倭报捷,良可喜也!条陈海防事,已令本兵题覆,不有异同。如此,到处有兵,到处有粮,能力既盛,伸缩在我,以剿以抚,皆可胜利。然倭尚可平,而处所之贼难于卒灭。处所之贼不成灭,固倭之以是来也。而处所之以是多贼者,实逼起于有司之贪残,而养成于有司之蒙蔽。及其势成,计无所出,乃为招安之说,以轻易于目前。因而我以抚款彼,而彼亦以抚款我。东且抚,西且杀人,非有抚之实也,而徒以冠裳、金币、羊酒宴犒,设金鼓以宠与之。事体如此,诚为可爱!有司将领,固有称贼首为翁者。相对宴饮欢笑为宾主,而又投之以侍教生帖者。百姓之苦如彼,而贼之荣利乃如此,斯不亦为贼劝乎?柰之何民之不为贼也?而广之各处皆贼,实因为此。
传令中军刚要解缆,许瑞拦住,对殷正茂道:“军门,时下海上多西南风,从海丰来者顺风,一二日可到马耳澳;由宝穴去马耳澳为顺风,两军应审风势,约期同时达到,不的,不是被林道乾各个击破,就是让他逃脱。”
高拱从文华殿看视太子讲学回到内阁,看到了殷正茂的条陈和捷报,多日来的笑容为之一展,欣喜不已,道:“昨日还在说殷正茂,本日就有捷报来!叔大,批兵部议复吧!”又道,“殷正茂得胜时当鼓励,本日他取胜,倒是要压他一压。”
“大帅说的是。”梁有训道,“我当东去,与俞大猷一战,若胜则回师对于王诏,若不敌,可遁去外洋,再作计算。”
“也罢,豪杰不吃面前亏!”林道乾定夺说。
许瑞道:“军门可知,潮州百姓种地的,都是老弱病残,壮丁都去逐陆地之利,来往海上如履高山,若不开海禁,潮州的百姓都是海贼,那里剿得尽?堂堂正正开了海禁,百姓光亮正大做买卖,当时海贼就不难剿除了。”
“军门,罪民冒昧说一句顺耳之言:倭患,除不了。”许瑞谨慎翼翼地说。
高拱拿起条陈细细阅看,只见上写着:重振广东,前程在海;稳定岭表,当严海防。臣督粤以来,无时不以之为念。粤省海防,拟分东、中、西三路:东路扼全粤之上游,于柘林、碣石,各设把总,而惠潮则增设海防参将;南粤增设漳潮副总兵,以控当中路;防省会之大洋,则于虎头关增设把总,广海设守备,而广州增设海防参将;西路遏番贼突入,而润州则有游击,雷廉增设副总兵常驻,琼州、白沙塞则有把总,崖州又有参将。各路文武齐备,则海防可保无虞。
殷正茂令王诏追击,直追至玄钟澳方停,当日泊入港湾,相度风势再战。过了两天,俞大猷率部赶到。许瑞查勘风向、风势,觉得可出港再战,殷正茂遂命令两路向柘林打击。
苦战一日夜,难分胜负,梁有训建言道:“大帅,看这阵仗,不必恋战,向拓林撤退吧!”
“喔呀!差点误了大事!”殷正茂猛醒,“你给掐算下光阴,再传檄。”
俞大猷接到殷正茂的令檄,率大划子一百零五艘,将士万余,排成扇形,向马耳澳围拢而来,刚出宝穴,忽闻林道乾海船冲来,急命迎战。自随佛朗机人追击林道乾,骇怪于佛朗机战船火器的短长,俞大猷在战船上,就设置了仿古火器之制制成的铁棒雷飞、母子火兽等炮,另有最能及远的涌珠大炮。遂命令以火炮向敌船猛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