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声,有你的份儿!”张居正一指中间的座椅,表示谷中虚坐下,“弹章说金科欺骗银七千两;朱珏侵削军饷,索银五千两,刑毙无辜,业经前巡按御史弹劾在案。金、朱二犯不知改过,反以二令媛拜托戚继光,贿赂兵部左侍郎谷中虚,以求挽救。谷中虚竟违制转交福建巡抚问理。金、朱又以七百金和丝布等物,送福建巡抚何宽,何宽令福建转运使李廷观、福州府推官李一中问理。金、朱又送廷观、一中七百金,各从轻拟。福建按察使莫如善老而昏庸,听其舞文弄法。金、朱又各捐令媛,贿于戚继光,戚继光差人到京转圜,兵部咨行福建巡抚,将金科、朱珏督发赴浙江招兵,纳贿招权,支吾卖法,情罪甚重。乞将金、朱递回福建严究,乞敕吏、兵二部将戚继光戒谕,谷、何、李罢斥,莫如善致仕,李一中降用。”
“喔呀!完啦完啦!”谷中虚吓得神采灰白,不住地打着冷颤,他晓得时下只要张居正能够救他,遂摸索着问,“弹章里没有提到太岳相公吧?这事,中虚但是照太岳相公唆使办的。”
“但是,太岳相公,武将受劾转巡抚勘问,确乎是违制。”谷中虚胆怯地说。
“本年再持续抓一年,吏治好转,内政民生诸鼎新,便可次第推动了。”高拱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稿笺递给张居正,“叔大,我事太多,怕忘了,这定考核的奏疏本日即上,届时你照这个来拟票。”
内阁中堂里,高拱和张居正的案头,文牍已堆集如山。两人埋头阅看、拟票,得空昂首。张居正刚批阅了两份文牍,一眼瞥见巡按福建御史杜化中的弹章,上写着:“为被劾贪秽将领钻剌部院大臣及司府勘问等官,致图脱网,恳乞圣明严行究问,以正法纪,以昭公论事。”
张居正低头不语,很久,以摸索的语气道:“玄翁,戚帅已站不住了,蓟镇到浙江招选南兵的事,是不是就算了?”
张居正沉吟半晌,道:“既已如此,就要设法顶住!武将处罚由兵部题覆,你明日就和大司马说,就说我张某说的,务需求庇护住戚帅,开豁不问;金、朱二将也不必穷究,胡乱了事可也!”
“万岁爷龙体不佳。”孟冲皱眉道,“自去冬得病,咱看一向也没有好利索过,这两天,又沉了。”
“必然,必然办到!”谷中虚道,“但是,文臣由吏部题覆,新郑相那么严苛,肃贪正愁没有抓住‘大老虎’呢,断不会部下包涵!还请太岳相公转圜!”谷中虚声音颤抖地说。
正月初六,正旦节五天的假期结束,又赶上3、6、九上朝的日子,百官按例在午门内两侧的朝房候着,等候午门上的钟声响起。
“免朝?”高拱楞了半晌,忙起家拉住孟冲的袍袖走到朝房外,低声问,“皇上龙体康泰否?”
“喔呀!这个案子,到底是发了!”张居正心说,神采遽然严峻起来,细读一遍,额头上冒出虚汗,但又不能不不提笔拟票:“兵部、吏部晓得。钦此!”拟毕,塞在文牍下,直到散班时分,方命书办一转呈高拱核定,他则站起家:“玄翁,已交了戌时,居正先辞职了。”言毕,仓促出了中堂。
“喔呀!”谷中虚大惊失容,禁不住抖了一下,“弹章说些甚?”
张居正沉着脸道:“武将是你兵部勘问,只要庇护住戚帅,轻处金、朱二将,厥后的事情就讳饰畴昔了。”
“鸿胪寺!”回到朝房,高拱喊了一声,“知会文武,皇上偶感风寒,本日免朝,都回衙悉心办事。”说完,大步出了朝房,往文渊阁而去。
“速叫兵部侍郎谷中虚来见!”一进家门,张居正即叮咛游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