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完身为副总兵,贪墨军饷,贿赂上官,拿解法司!”张学颜厉声道。
张学颜把目光转向西向的文官:“辽东无州县之设,六监经理民政,兼兵备,分理一道兵马赋税诸项事件。但是,”他顿了顿,“诸监司虽兼军务,却不与武将同叙功过。功过即不相干,则计议一定协衷,做事未免张望!本院已奏明朝廷,得旨允准:而后,处统统功,道、寺与将领酌量同叙。如无警,稽查不密、补缀不实,完报不速,东西不备;如有警,收敛不尽,贴守不严,乃最多掠人丁,袭陷城堡,亦应及时查参!”
文武寂然聆听,神情各别。
杜、刘二将闻声出列:“末将在!”
过了二十多天,兵部咨文到了,张学颜压住不发,但等升帐时当众宣布。又过了旬日,到了集会的日子。这天上午,一应仪仗列举就位,巡抚衙门表里,一派寂静厉穆。只听一声炮响,文武官员在二门外摆列肃立。斯须,二声炮响,军乐声中,承启官大声传呼,文武官员缓缓前行,进了巡抚大堂,东西相对肃立。张学颜身着四品文官朝服,在摆布簇拥下从屏风后昂然走出,端坐皋比太师椅上,先是六监司一一报名参拜;继之李成梁出列,行叩拜大礼,以下武将顺次跪参。
“此番请李帅来,不是叮咛,而是要听听李帅有何困难,需本院代为处理的。”张学颜一笑道,“李帅固然说来!”
张学颜听出来了,忙问:“何人不从命,李帅道来,本院参究!”
赵完吓得双腿颤栗,哆颤抖嗦出列,“嗵”地跪倒在地。
李成梁想了想道:“正安车营参将马文龙,是员勇将,兵部来文书要调他分守山海关,他正遵抚台钧谕筑堡抚夷,夷人畏敬他,干吗要调他走?”他又“嘿嘿”一笑,“不过,朝廷既然已下了文,恐怕不好办,抚台也不必难堪。”
“副总兵赵完!”张学颜又喊了一声。
“朝廷已制定西怀东制、蓟辽一体方略!”张学颜又道,“东西皆制,事所难能;东西皆怀,则怀之难久,非东制无以西怀!是以九镇安危,系于辽东!日前,朝廷已采纳土蛮求封乞请,同时传檄戚继光,与我辽东合力破敌。时下辽东战事,可谓箭在弦上,一触即发,文武官员当体认大局,严阵以待,务必停止土蛮,威慑建彝!”
开原兵备道、宁前兵备道、辽东苑马寺、辽东行太仆寺等六监司正官凛然躬身,以示服从。
送走李成梁,张学颜随即写成处罚辽镇武将疏,又给高拱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都城。他预算了光阴,传檄各分巡道、守备以上各将领,某月某日至巡抚衙门集会军机。
接到朝廷回绝土蛮汗求封的谕旨,张学颜立即将辽东镇总兵李成梁召到节堂,密议军机。时下已入冬,李成梁已移驻辽阳,一盏茶工夫即赶到,行拜见礼,张学颜把朝廷不允土蛮汗求封的圣旨递给他看。
礼毕,张学颜起家训话:“辽东一镇,延袤千不足里,北拒诸胡,南扼朝鲜,东控福余真番之境,实为神京左臂。朝廷超次拔擢,命本院抚辽,学颜虽痴顽,惟知效愚忠,誓为国度奠此一方!”他声音宏亮,顿挫顿挫,闻者为之倾倒。
“畏敌如虎,不堪再用!”张学颜决然道,“参罢之!”又问李成梁,“另有吗?”
众文武见状,面色倶变,个个直冒盗汗。
“宁远左参将杜蹚、开原右参将刘沄,阵前不能身先士卒,一开战尽找安然的地儿躲,这还能带兵兵戈?”李成梁又道。
几名亲兵走过来,把目瞪口呆的杜、刘二人拉出了大堂。
张学颜道:“李帅勇猛多谋,输忠为国,只要你我同心合力,必使朝廷无东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