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门口吵喧华闹的,生恐人家不晓得是元翁的弟子?”马自强以责备的语气道。
“顺利。”马自强答,“元翁,小人构陷,不必介怀。”
“张这小我,虚假之至!”韩楫以鄙夷的腔调道,“你看他在给师相的寿序里说……”
两人进了花厅,高拱一袭布衣,怠倦、委靡,仿佛站起来的力量也没有了,坐着未动,只是拱拱手算是行礼。两人尚未入坐,他就叫着马自强的号、许国的字,瓮声问:“乾庵、维桢,本日讲读顺利?”
文华殿太子赐宴一散,翰林院掌院学士马自强就叫上翰林院检验许国,一同到了高拱府上。
出了兵部衙门,韩楫俄然感到心寒,马自强、杨博,一个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一个是兵部尚书,都是驰名誉的缙绅,一个说“帮不了元翁”,一个说要“远祸”,是非呢?公道呢?真是民气不古,难怪小人敢为非作歹!
出了花厅,马自强低声对许国道:“维桢,元翁只知谋国,不知谋身。你看,元翁全权在握,皇上非常信赖,敌手又大干天条,明显能够反戈一击,一举把冯、张拿下,他却说如之何如!那别人还能说甚么?你是元翁弟子,我劝你不要卷出去,超然些,元翁不是他们的敌手。”
两人到得首门,听得门外有人在争辩着甚么,出去一看,是韩楫、程文、宋之韩、骆遵几小我,一见马自强、许国出来,围上来问:“师相还好吧?”
马自强摇点头,苦笑一声:“好了,既然元翁不让进门,就散了吧!你们帮不了元翁!”
“好!”韩楫抱拳道,“门生这就到礼部去…”
马自强闻听此言,怔了一下,对许国道:“维桢,该告别了。”
“博老晓得了吧?”见礼坐定,韩楫一副忿忿不平的神采,问。
“他们赶不走新郑。”杨博淡淡地说。
“啊?!竟是毛举细故,深文周纳?!”许国吃惊地说,旋即一笑,“呵呵,也是,师相操守去处,委实无可抉剔。也好,弹章让朝野看看,对师相声望无损,倒是把小人的嘴脸透露无遗了。”他是高拱的弟子,故以师相相称。
“喔,这不是姚书办吗?”韩楫刚骑马走出不远,劈面碰到内阁书办姚旷骑马而来,便勒马问,“书办到那边去?”
韩楫悚但是怔,很久,感喟一声:“也罢,归正他们攻不倒师相!”
杨博不肯别人在他面前挑衅是非,不等韩楫说完,就起家道:“伯通,明日弹章上了邸报,老夫即上公本挽留新郑。”
杨博面无神采,问:“新郑差伯通来的?”
“帮不了?我看帮得了!”韩楫负气道。说着,向世人拱手,“告别,我去兵部走一遭!”
“乾翁,你来评评理。”韩楫向马自强乞助道,“他们说门生在通政司,接到曹大埜的弹章,事前应禀报师相。是,当年严嵩当国,特地让他的义子赵文华掌通政司,每有弹劾严氏父子的,赵文华都事前禀报严嵩。可那是因为严氏父子为恶多端,恐先帝讦问,事前得知弹章内容好预为应对;师相何人?国朝二百年,操守去处那个可比?怕甚么?事前禀报徒早增师相烦恼罢了。”
高拱嘲笑一声:“列我十大不忠,谓比秦桧、严嵩更甚。我到曹侍郎家认亲,也是一大不忠;曹金晋升侍郎、韩楫升京堂,也是我的大不忠。曹是嘉靖二十六年进士,与他张叔大同年,论才气、政绩,资格,早就该晋升侍郎;韩是吏科都给事中,吏科掌科与都察院河南道掌道御史升京堂,是常例,如何到了韩楫这里就是我任用私家了呢?又说我受了张四维的贿,真是昧知己不怕雷劈!”
“民气难测,不好推断。”杨博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