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江南巡抚陈道基拜见徐阶回到姑苏不久,抓捕刁民行动随即在苏松二府轰轰烈烈展开,徐阶大大松了口气。过了几天,松江知府拿着顾绍和沈元亨的诉状来通禀:有顾绍、沈元亨二人晋京上控,转行松江府查勘。徐府一番办理,松江府也就迁延不睬了。顾绍、沈元亨迟迟未见动静,即知是徐府做了手脚,躲过监督,再赴都城。徐阶闻报,忙召徐五来见,密嘱再三,徐五遂奉命赴京。他日夜兼程,行之徐州,欲在城里住上一宿。入了城,先进了一家酒馆,忽闻有人唤:“孙伍!”
“呵呵,少爷,小的早改名字了,时下叫徐五。嘿嘿嘿。”徐五笑着说。徐伍在孙家多年,聪明聪明,积有田产。一见附近凡有田产的,纷繁投献徐阶名下,遂将田产等项,值银一千五百两,进献于徐府,充为家人,改名徐五。先是拿着两万两银子为徐府在松江街上开典当铺,后被晋升为管家。
吕光道:“你没明白张阁老的意义?我辈把甚事都说成是姓高的抨击存翁,顾紹却在京投帖,猛揭内幕,言之凿凿,待朝野都以为徐家真该惩办,那就无可挽回了!”
“到都城去,替徐府办事。”徐五对劲地说。
徐五低头不语,用袍袖一遍各处擦汗。
“三年多了。”孙克弘答。
孙克弘点头道:“不敢想!”
徐五不觉吃惊,转头一看,乃是之前的店主少爷孙克弘。
孙克弘乃松江华亭县人,其父孙承恩曾任礼部尚书,他以父荫得官,时任湖广汉阳知府,因公干路过此地,不料竟碰到了先年的仆人孙伍。
“哼哼,我看也是虚张阵容,恐吓人的。”吕光嘲笑道,“三教九流,生儒军民,外埠在京的人多了,他都拿?拿住又怎地?我辈违了哪家的法?”
可徐五却顾虑重重。他是投献于徐府的,这本身就大干法条,一旦查出,就要放逐。另有,途中他吹嘘替孙克弘跑官,得了二百五十两银子,到京火线知,高拱掌吏部后,跑官之事已绝无可乘之机,也就撤销了替孙克弘拜托的动机,把萧洒后所余一百八五十两,存在徐信处,觉得投资。他担忧万一被拿,此事败露,鸡飞蛋打。
“哎!小的替少爷跑,必能成!”他一拍胸脯道,“少爷岂不知江陵张相公?他是咱家老爷的对劲弟子,时下高相用的人,哪个不是张相公所荐?”又捻了捻手指,“大肥缺,花点本钱是小意义咯!”
“少爷的前任是啥前程?”徐五又问。
忽倏间过了三个多月,还没有找到顾绍人影。俄然间,又有顾绍、沈元亨具名的揭帖,投往都察院、吏部、刑部衙门,徐五闻讯,心急火燎,雇请很多人埋伏大理寺、户部衙门前,终究探得顾绍行迹。恰在此时,徐府又差人来,知会吕光、徐五,苏松兵备道蔡国熙,依都察院所移顾绍、沈元亨诉状,发牌追捕徐家三子徐璠、徐琨、徐瑛。
“哎呦呦,我的天老爷唉!这但是大肥缺!”徐五咂嘴道,俄然一拍大腿,“少爷好运气,碰到小的,盐运使出缺,就该少爷去做了!”
孙克弘知徐府人脉广联,或可从徐五处刺探些宦国黑幕,遂邀他一起吃酒。徐五自是欢乐,席间,天南地北一番神侃,听得孙克弘意犹未尽,又留他与本身一同留宿。此时徐五已是有几分醉了,掰动手指头细数都城高官,哪个是徐阶的弟子,哪个是徐阶汲引,吹嘘了一通,又问孙克弘:“少爷做了几年知府了?”
“可可但是……”徐五支吾着。
出了张居正府邸,徐五满头大汗,问:“吕先生,张阁老命我辈速速归去,咋办?要撤吗?”
“呃呃,是是是。”徐五喏喏,跟在吕光身后,内心却七上八下,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