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词称请归,意甚快愤。且刚强成见,是己非人,殊失大臣之体。御史官见其轻躁,连名纠劾,诚非过举。但海瑞已奉钦命,还是候补,无容别议。
“呵呵,玄翁题覆甚见其妙,既给科道面子,又保护海瑞不再究查,当可息事宁人了。”张居正笑道,他把稿笺放回高拱的书案,“这件事,总算能够了之。”
张居正一看,为吏科弹章拟的题覆是:
“若批吏部题覆,就八个字:已奉钦命,无容别议。”高拱余怒未消,话像是横着出来的。
“一起走,我就到吏部去,恐饭菜要凉了。”高拱说着,拉住张居正就往外走。
“新郑,你别犯脾气!”陈以勤劝道,“本可径批吏部题覆,兴化担忧你犯脾气,惹毛了科道,方决计在阁一议的。海瑞痛骂举朝皆妇人,又痛诋言官,他的气出够了,也该让科道出出气嘛!”
臣等俯睹邸报,见前巡抚佥都御史海瑞奏《告养病疏》,中间首张夸大之词,终侮举朝士人,以泄怏怏不平之气。乞严加戒谕,务使虚己有容,以图后效;改过不吝,以盖前愆。
另一份,是都察院河南道御史成守节领衔,参奏海瑞的:
“叔大所虑,比我精密!”高拱一笑,把稿笺还给张居正,正要迈步,就听门外有短促的脚步声,昂首一看,新任兵部尚书郭乾带着职方司郎中吴兑急仓促走了过来。
看得海瑞巡抚应天,更张太骤,颇拂情面,先科臣论列,已蒙圣明处罚。海瑞引咎自陈,亦所宜然,却乃激愤不平,词涉进犯,委的有伤大抵。今经参劾,夫复何词?但海瑞孤忠自许,直气不挠,昔日名节,委有可惜。一时激愤,乃其气禀学问之疵,揆之官常,原无败损,况已奉钦命,无容别议。
“玄翁所虑可谓精密!”张居正说,“居正也有书给朱大器。我下楼取来抄本。”
高拱一看,一份是吏科都给事中光懋领衔,吏科三位给事中列名的弹章,参奏海瑞。只见上写着:
温纯笑道:“汝德还是不能放心?他手握铨政,又深得皇上眷倚,识时务者为豪杰,不值得!”他又转向戴凤翔,“海瑞骂街,六科倶忿忿不平,欲上本,可都察院那帮人说赵阁老有话,不让上本。说是高阁老的意义。”
午门右掖门内之西,与文渊阁相对,有朝房五十间,此即吏、户、礼、兵、刑、工六科的直房,谓之六科廊。刑科给事中舒化回到六科廊,义愤难平,起家走到兵科都给事中温纯的直房,吏科给事中戴凤翔也在,三人各抱拳见礼毕,戴凤翔叫着舒化的字道:“汝德,我辈弹劾海瑞,引来他破口痛骂,不能就这么忍了吧?”
中午已过,张居正用完饭,刚要下楼,高拱站在朝房门口向他招了招手。张居正走畴昔:“玄翁如何没有去吏部?”
高拱点点头,如有所思,像是自言自语:“是该了断了。”说着,拉过稿笺,蹙眉深思半晌,提笔疾书着。
再看给都察院御史弹章的题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