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把汉那吉说话,通事即代他答道:“大成台吉说了:我祖娶外孙女为妻,又夺孙妇与人,我不能再做其孙,故来投!”
“鄙人乃通事花只改,”通事自告奋勇道,他一一指着诸人禀报说,“这位就是名把汉那吉的大成台吉,这位是大成台吉之妻大成比吉,这位是大成台吉的奶公阿力哥,这位是阿力哥之妾速害,这位是鄙人之妻铁木格,那两位是大成台吉的亲兵芒秃、颜竹。”
“尔来讲,”阎振指着把汉那吉道,“尔是何人,因何来投?”
待关门、堡门皆已封闭,阎振带着把汉那吉一行来到操守府。他坐在公案后,细心打量着这群男女,一脸严肃地说:“报上姓名来!”
阿力哥接言道:“大成台吉年幼,一气之下,醉了酒,痛骂俺答汗为禽兽,夺人妻,言我必降南朝,请兵杀此老贼!这些话被很多人都听到了,鄙人担忧会有不测之祸,密劝大成台吉来投天朝。请天朝采取,保大成台吉无虞。”
“既然是台吉来降,就要以礼相待,不成鲁莽。”阎振对崔景荣等人道,“集结兵马,听本将号令!”
安插结束,操守崔景荣率乙行列队关门两侧。“矼郎朗——”跟着厚重的关门开启,一队兵马涌出关门外,阎振带通事喊道:“关门已开,来降者入关!”
“嗯、嗯…”把汉那吉在板升一贯受宠,骄娇之气甚重,此时内心又充满惊骇,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支吾很久,方道,“我、我要与太师说话。”
阿力哥、把汉那吉等听到喊声,“腾”地钻出营帐,牵马向关门而来。阎振叮咛下了把汉那吉的腰剑、令箭,将把汉那吉一行推入了关门,这才数了数人数,五男三女八人,马十三匹,所携日用多少。
“千真万确,不敢棍骗将军!天气已晚,乞将军开关采取。”通事哀告道。
两匹快马出了堡门,向西北奔驰而去。阎振昂首望了望天空,即将成圆的玉轮悬在西边的天涯,无数繁星眨巴着眼睛,仿佛在孔殷地想看到这片从未安静过的大地上即将产生的惊天大事!
斯须,马队到了败胡堡关隘。崔景荣看清楚了,这股马队老长幼少、男男女女约莫十余人,马十余匹,打扮各别,并未照顾兵器,只是被簇拥在正中的少年,挎了把腰剑。崔景荣迷惑不解,问:“来者何人?到此何干?”
崔景荣大惊,诘问道:“大成台吉?俺答汗之孙?来降?”
少年叽哩哇啦说了几句番语,通事道:“请将军速开堡门,大成台吉要找太师说话。”
隆庆四年玄月十三日,日头即将西沉,暮霭满盈。败胡堡西北侧的烽火台上,墩卒瞥见一股人马,沿着兔毛河,直向败胡堡方向奔驰而来。“有鞑子!”墩卒一边高喊,一边仓猝举火报警。败胡堡守军看到警讯,敏捷摆设到位。守堡操守崔景荣快步登上门楼察看,只见这股马队竟有女子在列,男人的装束,也与虏兵分歧。他举手道:“不必惶恐,也不必再举火报警,待我查问。”
“看来,要打一场恶仗了!”阎振自言自语道。
阎振闻报,骇怪不已,忙提调三百兵马,带上通事,急赴败胡堡勘问。到得败胡堡,等不及听取崔景荣禀报,即登上门楼向关外察看,夜色里,模糊可见不远处的一个小丘上,搭起了几顶帐篷。
“尔为何降朝廷?”崔景荣诘问。
把汉那吉等人出了府门,阎振调集各队总训话:“派兵对驿馆周到监督,不得有失!”又对亲兵道,“传本将号令,各城堡、墩台日夜防备;加派探马、夜不收出边,侦听北虏意向。”摆设毕,阎振命速将把汉那吉来降及勘问景象拟成文牍。一干人等顾不得用饭,至半夜时分,塘报誊清用印,阎振传来得力亲信,号令道:“连夜赶往大同,分报马帅和方抚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