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镇静地舔了舔嘴唇,嚷嚷道:“可贵明军出城送命,要我说,与其在这里打嘴仗,还不如各自领兵和明军手底下见真章,谁打赢了谁就是主帅。肃亲王,你敢吗?”
崇祯招招手,一旁的王承恩领着小寺人举着一个明黄绸布挡住的长形物体上前。
令人匪夷所思的动静打断了中军大帐内持续了两天的争辩,本来剑拔弩张的两边都临时和缓了下来。
如雷的喝彩声中,雄师浩浩大荡出城,长长的步队一眼望不到头,承载着天子和全城百姓但愿的征途正式拉开帷幕。
节制天下兵马当然是大权在握,但战时可对任何品阶的文武官员先斩后奏更是权势滔天,从明王朝建立之日起就从未曾有过,这柄尚方宝剑的含金量可谓明朝之最。这个敏感的受权,已经触及了封建皇权统治的底限,固然陈雨挟雄师之威,迫使崇祯不得不就范,但他还是想看看崇祯的反应。
很多人合适:“豫亲王说的在理。明军缩在城里不好打,但是出了城还不是任我们拿捏?论野战,再多的明军也不是大清懦夫的敌手!”
测度了天子的心机后,陈雨内心有了主张,他接过尚方宝剑,推金山,倒玉柱,单膝跪地,将宝剑高举过顶,大声说:“陛下委以重担,臣不甚惶恐。前人诗云,‘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本日臣当着文武百官和数万都城军民的面,对天赌咒:如果不能击败伪汗皇太极,将建奴悉数摈除出关,还大明一片净土,臣无颜以对陛下,便卸甲归田,辞去统统官职爵位,毕生不踏入都城一步!”
大臣们慌了,如许的场合和蔼氛下,他们哪敢置身事外,固然不晓得陈雨打的甚么主张,也只能忙不迭地跪了下来,口里跟着喊:“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
阿济格倒是跃跃欲试,他至今仍对当初的败北耿耿于怀,感觉明军夜袭胜之不武,堂堂正正的战役毫不会重蹈复辙。但是看了看豪格和多尔衮的反应,再想想正蓝旗和正白旗别离在朝鲜和都城的惨败,踌躇了半晌,主动求战的话还是咽了归去。
望着神情刚毅的陈雨,崇祯有些恍忽,这到底是奸臣还是忠臣?他获得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权力,理应紧紧抓住才是,却为何立下这般誓词,如果战事不顺,莫非真的甘心拱手相让?
陈雨没有立即接过尚方宝剑谢恩,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崇祯一眼。
就在这时,一名正黄旗的佐领跌跌撞撞冲进了大帐,慌乱地禀报:“陛下醒了!”
五十里外,清军虎帐。
“谢陛下恩赐!”
正主没有吭声,倒是其他没有和文登营交过手的郡王和固山额真们蠢蠢欲动,如果能在这类敏感而关头的时候领兵击败名声在外的文登营,那是多么无上的光荣啊!
陈雨意气风发地站了起来,左手托起尚方宝剑,右手朝前一指:“全军听令,解缆!”
万众谛视中,崇祯动情地对陈雨说:“望爱卿扫荡群丑,大败建奴,成绩不世之功,不负朕之厚望。班师而归之时,朕定率百官出城十里相迎!”
“甚么,明军出城了?”
兵士和百姓是浑厚的,他们不懂庙堂之上的党争排挤和尔虞我诈,只晓得为了打鞑子敢立下重誓的就值得尊敬,愣了半晌以后,很多人自发地喝彩起来。遭到情感传染,更多的人也跟着喝彩起来,广渠门前大街的沉寂被突破,氛围中满盈着高傲和扬眉吐气的味道。
两人目光订交一顷刻,陈雨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甘、纠结,但更多的是希冀,以及大展雄图的镇静。
但是出人料想的是,一贯以英勇著称的豪格没有接茬,而是难堪地摸了摸鼻子。朝鲜之战之前,他也是清军野战无敌论的忠厚拥泵,但是那一场刺刀见红的战役摆荡了他的自傲,文登营铳炮的锋利和兵士搏斗时的英勇让他留下了深切的印象,单凭正蓝旗,他底子不敢承诺野战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