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理不同意地摇点头道:“这寒冬腊月,临床而坐,不着凉才怪!”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猎奇道:“这竹子不过是平常翠竹,并无别长,到底有何可看?”
禅院大门开着,偶有灰色人影闪过,都是着僧衣,有的剃发,有的倒是没有削发,那些应当是在禅院学佛的居士。
王守仁暂居禅院西北一处院落中,入目便是一丛翠绿欲滴的竹子,几间房舍若隐若现。
在松江地界,沈家、贺家算是一等人家,陆家、章家、邵家、顾家、徐家、郭家等算是二流,此中陆家名誉不亚沈、贺两家,只是因子嗣不繁,才沦为二流。实际上陆家的气力,并不亚于沈家、贺家,因为这陆家与章家互为倚助。
沈抱负了想,道:“这都过了腊八,你本年真在外过年?令尊那边还罢,太夫人那边?”
鼎鼎大名的阳明子,竟然是这个长相?!
沈理道:“这本是陆家别业,德衡公暮年曾在此学佛,后设了禅院,欢迎十方僧徒。”
沈瑞站在沈理身后,细心打量起来。看来王守仁也是入乡顺俗,不但书童着僧袍,本身身上也穿戴僧衣,实足居士模样。
西屋南临窗是书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等物;北窗半开半掩,床下一筹措汉榻,一青年盘膝坐在榻上,看着窗外竹林,口中振振有词。
王守仁面上添了几分温情,道:“如果在京中,小弟那里能这么放心安闲。是余姚,跟着祖母度日。家父想要接他进京,小弟想着还是等他过了孺子试再说。”
小沙弥既送人至,便对沈理行了个合十礼,回身去了。
沈理同老婆交代几句,让谢氏在马车里稍等,侍从也都留下,只带了沈瑞一个,兄弟两个沿台阶而上。
沈理还罢,沈瑞倒是晓得这段典故,莫非“守仁格竹”是产生在这个时候?关于“守仁格竹”这典故,后代并没有考据出详细时候,一种说法是王守仁十八岁初读朱子学说时产生的;一种说法是他考中进士后,在官衙看到竹子后所发。
当年陆德衡曾入赘章家,后虽回归本姓立户,可担当章家香火的,就是郑德衡的次子。陆家章家虽是两姓,倒是系出同源,血脉嫡亲。
王守仁将茶汤喝了大半碗,方撂下,对沈瑞道:“如果守文在,也能与你做个师兄。他就是我发蒙的,当年还磕磕绊绊,现在第二遭,倒是不会再那么陌生。”
小昆山,高不过二三十丈,从山脚伸延着青石台阶,直至山顶。山脚下散落着几块麦田、菜田,此中耕耘的不是耕户,而是穿戴灰袍的僧侣。
沈瑞对于这位圣贤所知有限,不知当如何接话,只都雅向沈理。
话一出口,声音沙哑刺耳。
沈理发笑道:“可不是魔怔了!朱子是‘格物’、‘致知’并提,并非只提‘格物’。说到底,朱子学说,不过是儒学一支,其学说一定大家都承认。你对其质疑,有何奇特,说不定多少年后,反而证明你对了,他错了,你又何必妄自陋劣?””
这是禅院?连庙门都没有。看着同平凡人家并无分歧。
听着这名字,是王守仁的弟弟?
如许的丰度,入朝为官,搁在历朝历代,怕是都落得非议。王守仁倒是以全能之资,德才昭显,史乘上没有一字恶评,堪为圣贤。
沈瑞以汤代茶,行了弟子礼,算是正式拜了蒙师。
看来禅院里僧众信徒的糊口,自给自足,并不令人出去话缘随喜。
王守仁“啊”了一声,这才醒过神来,抬开端来,雾蒙蒙地看着门口,先看向沈瑞,随即视野沈瑞身上顿了顿,方起家道:“沈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