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手指着府中统统,对陈济川道:“半晌之前我还是言盈天下的宰辅,现在已是一名布衣百姓。人生境遇便是如此。此中的落差如此之大,故有人放不下,也有人能放下了。”
群臣以太子为中间拜伏在地,太子不容多想已是黄袍加身。殿内王恭妃扶门望此一幕,有等苦尽甘来的欣喜,至于郑贵妃则转过身去幽幽一叹,在福王搀扶下缓缓走进宫中。
即便东宫建储,本身仍恩宠不减,现在天子刚西去,太子已乘龙上天,林延潮等众大臣则一副保定他的模样。
群臣再度朝拜。
这时陈济川端来一壶酒两个酒杯。
新君听到这里自是晓得,若张居正听了林延潮的话,就不会有厥后的事:“张文忠公虽未如萧何,但先生已远胜于曹参,还请先生持续辅朕。”
朝臣竟上疏救居正,帝悔己过,悯忠告,令延潮改疏词。延潮曰,繁华繁华天不由我,匹夫之志我不由天,不易一字。帝谪延潮归德同知。
就在旬日以后。
城门官上前喝住道:“你们何为么?”
林延潮见此道:“慈安宫是本来仁圣皇太后所居,万历二十四年仁圣皇太后病故,慈安宫就空了下来。臣请娘娘移居慈安宫,不知殿下,娘娘意下如何?”
新君又道:“朕践统之初,求治言于百官。却听大臣中群情不一,有的上疏言国度百废待兴,应革故更始,破世之陈习,有的上疏则言,改革不仍旧旧,蹈袭祖宗家法亦无不成,勿听群论而施政。”
“昔汉文帝集书囊为殿帷,以简朴为务国之本,今后天下望风成俗,昭然化之。今臣去官非为谋身,而为前轨隆万二朝,后立法度以垂范百世,立心立命臣能行之,先人何不能行之?陛下可为尧舜之主,臣何不能为尧舜之臣?”
林延潮点点头道:“临别之际,岂能无酒,还是你心细。”
郑贵妃闻言眼眶顿时红了,抽泣得说不出话来。
林延潮则道:“陛下无需陋劣,治后有乱,乱后有治,安中有危,危中有安,如果官员奏章里四方无事,大家报喜不报忧,如此才是陛下要担忧的。”
林延潮对田义道:“那么还请田公公派人打扫,遴派精干的宫人服侍吧!”
林延潮手抚其背道:“吾本日能卸得下这一身功名利禄,你该贺我才是。”
林延潮道:“臣不敢自比诸葛武侯,但论鞠躬尽瘁,尽忠王命不敢甘于人后。臣受大行天子重托,唯有以死酬谢大行天子之拜托之事!”
当时王恭妃太子母子二人本有无数话要说,但苦于郑贵妃的人在旁监督,王恭妃只能道了一句‘儿大如此,夫复何憾’。因而二人冷静泪流不言一句,直到王恭妃咽气。
上元节时百官朝贺的一幕,仿佛还在昨日,但眼下倒是门庭萧瑟。
太子定了定神,站起家来道:“多谢先生提点,孤晓得。”
林延潮见此不由摇了点头。
福王大怒,但郑贵妃却将他拉至身后。
“有几个,都是跟从多年的白叟。”
但见昔日门庭若市的宰相府邸,本日却显得有几分冷僻。
孙暹,骆思恭闻言大喜,新君即位,他们正愁着如何表忠心呢,若非林延潮牵线搭桥,他们岂有这保驾之功,一辈子繁华繁华到手了,的确如同白来的一样。
张居合法国,延潮与其反面,暗讥奸相,数累时行周旋保护。及居正颠覆,满朝无敢建白者,独延潮抗章,疏首曰‘天下为公’,为居正鸣冤。
一旁王恭妃拉着太子的袖子泣道:“吾儿即位为天子,死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