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不敢多言退了下去。
林延潮与来人高谈阔论起来。
“你眼下在读甚么书?”
布完席面,师母就分开了。
这是出言进犯了,非论如何林延潮都要反击,以保卫教员的颜面,这也是弟子应做的事。
林世璧喝了一口酒,朗声笑起道:“这少年人倒是另有点脾气,我美意劝你罢了,还是放弃时文,跟我来学诗赋吧,我会重新教你的。”
林世璧,林诚义都是哈哈一笑。林世璧道:“你这弟子倒是短长,涓滴也不怯场。你不是说你不胡涂吗?我考你几题,你如果都能答出来,我就收回之前的话。”
林延潮答道:“在濂江书院,业师姓林讳燎。”
“论语,论语章句。”
粗心就是找不到行动符合中庸的人,作朋友,就与狂狷者来往。狂者敢做敢为,大统统为;狷者狷介自守,有所不为。
两人说话都是诗赋,林延潮这方面肚子里墨水本来就少。
林世璧不怕禁足,却怕找不到志趣相投的朋友喝酒。恰好林诚义搬到祖宅居住,林世璧就找上了他喝酒。
酒菜过半,一名仆人走出去对林世璧道:“少爷,二叔爷返来了,老相公请你去见见。”
林诚义也是道:“我弟子正志于举业,你这么说有害无益。”
林延潮道:“门生是胡涂,但是山长和讲郎清誉,却不容世叔这么说。”
在议论中,来人身份林延潮也大抵了然,此人名叫林世璧,乃是当朝正五品大员,通政司参议林炫的宗子,他的爷爷乃是已过世的工部尚书林庭?。别的老尚书相公林庭机是他三叔公,南京工部尚书林燫,承平府知府林烃都是他的叔辈。这背景天子脚下的都城,都没几个衙内比他牛逼的。
“多谢了,但我对你的诗赋没有兴趣。朝廷以八股取士,就算我诗词有李白,杜甫之才,也是中不了举人,进士。”
林延潮看林世璧,想到孔子的话,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好了,好了,”林诚义打圆场道,“延潮,世叔是长辈,你不成出言无状,还不向世叔赔罪。”
说到这里林世璧又向林延潮问道:“你现在在那里读书?眼下业师是谁?”
“能够,但仅限经义。”林延潮一口堵住对方的话。对方诗赋都出版成集,士林传唱了,他方才听了此人与林诚义讲了一通诗赋,本身连半个字都听不懂,眼下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不去,不去,见了也是那一番老话。”林世璧当下道。
厥后家人发明,林世璧越来越不对劲,整日不宅在家里读书进取,而是出外喝酒高歌,以交友三教九流为乐事。这番不肯进取功名,整日醉心于诗词的模样,令他父亲,家里长辈都恨铁不成钢,最后把他禁足在祖宅读书,不准再于朋友诗词唱和。
林延潮听林诚义的话道:“先生,弟子自是要报歉,但义之地点,弟子不以为本身有错,如果别人,在弟子面前诽谤先生,弟子也一并与之割袍断义。”
听林世璧这么说,林延潮不免有些不爽,眼下他读八股文正努力了,却俄然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心想此人竟抨击我最爱的八股文,若不是看在你是林家后辈的份上,定要反击。
林延潮当下道:“世叔此言差矣,山长与林先生,都是有德君子,有道之士,小侄在他们那获益很多,实不容世叔如此诽谤。”
林诚义与林世璧在席上聊得都是诗词歌赋。
说完林延潮从袖子,将林世璧的银锭取了出来,放在桌上道:“世叔奉送,小侄受之有愧,眼下原物偿还,还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