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胡提学捏须大笑道:“我问你淮南子,太玄经你都看过吗?”
一名生员罹难对一县来讲是不小的事,当时的知县,必必要上报提学道,提学道再上报按察司。
但听林延潮吐字清楚,仿佛当年曹植七步成诗,又好似在自家院子里闲庭信步普通。在场之人听得张大了嘴巴,连下巴都要脱臼了。这小子真是在到背千字文啊。
周知县脸已是沉了下来,大为不快道:“还要再试吗?”
胡提学听了浅笑道:“说得好,有志气。”
听林延潮这么说,世民气底都赞了个好字,小小年纪就这么知进退,还给了周知县一个台阶下。村夫多不识林延潮,不由纷繁刺探起这孩童的来源来。而故意之人则是偷看胡提学神采,看他如何评价。
“延潮这孩子,这会总该让大宗师对劲了吧!”张享,张总甲都是松了口气。
最后一个字落地以后,祠堂当中鸦雀无声。
听林延潮这么说,胡提学和周知县都是点头。读书人与读书人之间都是靠近,而秀才已列四民里士的阶层,如果林延潮说本身是贩子,吏员,农夫之子,就要有扣头了。
“提学大人,”周知县打断了胡提学的话。
“你别瞧不起人,我也是社学的弟子。”侯忠书闻言大怒。
“本官再考校你一个可贵,如果对了方才过关,”胡提学捏着髯毛俄然道:“六合玄黄,宇宙洪荒何解?”
一名衙门里的官吏在周知县旁私语了几句,周知县点点头,当下对胡提学道:“确有此事,隆庆年间,寇酋林凤率寇掠民,当时确有一名林姓秀才遇害。”
林延潮背完后向胡提学施礼道:“门生痴顽,两年从学只善于千字文一篇,故而才这么熟稔。如果大宗师,老父母考校门生其他的,门生真的就不会了。”
“正表端形,立名建德……”
林延潮却笑着道:“六合玄黄出自易经天玄地黄,宇宙出自淮南子,高低四方称宇,古往今来称宙,洪荒出自太玄经,称洪荒之世。”
林诚义为张总甲所辱,满脸都是悲忿之色,当下上前一步道:“大宗师在上,恳请你再试一人。”
听胡提学这么说,在场之人都是再度打量起林延潮来,确切林延潮眼下的气度,要说他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真是谁也不信。
这时候林诚义站出来道:“禀大宗师,延潮之父母,在数年前,为本乡百姓避开倭害,不幸罹难。”
“真有此事?”胡提学考虑了一下,心想还是确以为好。
林诚义先斩后奏,对林延潮道:“延潮,你千字文背得不错,何不让督学大人考一考呢?”
胡提学对林延潮更是亲刻薄:“父亲是秀才,难怪应对有礼,进退有度,不知现在是在县学,还是府学?”
胡提学神采寂然,待见林延潮走前,不由眼睛一亮道:“小小年纪,竟有这等端重气度。看你少大哥成,自有诗书满腹的气度,本官还觉得你已是秀才了。”
世人当下都是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荒洪宙宇,黄玄地天。”
不过也有人,顺着林诚义目光看去,但见一个年幼的学童站了出来。世人初时觉得,此人也不算甚么,但见对方去处安闲,少大哥成,不由多看了几眼。
胡提学掌府,县二学,如果驰名的门生,他该是有耳闻。听胡提学这么说,林延潮不能说话,只是垂下头。
本来如此,世人听了不由大生怜悯之意。方才林延潮不能答,天然视作‘哽咽不能言语’。
“下一句讲的是上古无笔墨,以竹梃点漆书竹上,后有人掘魏安厘王的宅兆,十三篇漆书的古籍,使漆书重见天日,而壁经,是说秦始皇焚书坑儒后,儒学失传,所幸从孔子旧宅墙壁发明先人所藏的经卷,才使得典范重见天日。漆书壁经道的是存亡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