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大厨房偷来的。”
小古泰然坐下，非常天然的拿起小几上托盘里的一只平果，又从抽屉暗格里取出一柄小银刀，脱手给病人削起皮来。
这是恭维，更是一种隐晦的警告――身在御前的沈源只要随便说上一两句，只怕永乐天子对四老爷沈轩的印象就要打扣头了。
转眼之间，一只苹果就削好了，小古又用银刀切成小块，浸在装有热水的小碗里，等它捂热了再用竹签刺起，递到如瑶嘴边。
如灿刚才被吓呆了，现在终究反应过来，尖声嚷嚷道：“你们不能这么把母亲关起来，我要等父亲返来讲个清楚――”
“我也要去！”
如珍安然对视，全然无惧她眼中的锋芒，微微一笑，以闲谈的口气道：“父亲前几日还提起四叔呢，说是本年兵部考评，有功将士的名录都送到了御前，圣上晓得四叔跟父亲是亲兄弟，还大赞我们侯府后继有人呢！”
这是要禁足且夺走统统大权的意义了――王氏身上一震，眼中升起无穷的怨毒，却只能低下头去，狠狠的把头磕到灰尘里。
太夫人冷冷的剜了她一眼。
如瑶坐起家来，背后靠着靠枕，就着碧荷的手喝起了汤药，浓褐色的药汁看起来就很苦，她却面不改色的一口喝完，神采安静的说道：“去请她过来把，我有话要跟她说。”
如果说七姑太太是太夫人的掌中宝心头肉，那随军远在交趾的四老爷便是她的骨中血身上魂，她统统的暴虐策划，都是想把最好的留给这个亲生儿子。
仿佛过了好久，太夫人才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一家人啊，如何闹成如许了呢？”
小古好似早就猜到她要问这个，轻松随便答道。
碧荷扶起如瑶，看着她蕉萃惨白，瘦骨嶙峋的脸庞和手腕，顿时心疼不已落下泪来。
想起方才那一幕惊险场景，她心不足悸的吐了吐香舌，低声道：“没想到二房那边竟然有那么多耳目，早就盯着我们呢，一个玩弄花圃的小丫环，几乎把我们全部唐乐院都坑了！”
唐乐院正房里，茶炉的热气把全部房间都烧得和缓津润，上面架着的紫沙壶盖直冒白雾，从中透出药香的苦涩。
语气哀伤倒是和缓很多，她环顾空荡荡的天井，对着剩下几人道：“没想到啊，外人没能把沈家如何，你们倒本身折腾起来，这是要让老侯爷泉下不安啊！”
说完，不顾如灿的呜呜连声，带着她的侍女分开了，其他人也各自散去，只剩下太夫人眯眼看着高挂树梢的日轮暖阳，很久才冷哼一声，拂袖回屋。
太夫人的唇抿得更紧了，峻厉的眼神看向如珍――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庶女也敢用她的四郎来讲事！
她的姿式美好都雅，力道均匀始终，手腕轻动五指挪移之间，便见银光闪动，那苹果皮便好像蛇皮蝉蜕普通连缀拖下，却不见涓滴裂缝。
看着她死灰般的神采，太夫人仿佛还感觉不敷，嘲笑道：“既然你掌家这么辛苦，那干脆就不费事你了，那些账册钥匙临时交给我。”
小古进门时，室内只剩下如瑶一人，她仿佛精力有些倦怠正在闭目养神，闻声脚步声时展开了眼，冲她微微一笑，指着床前的绣面瓷凳道：“坐吧。”
太夫人的眼神刹时转为冷怒，幽黑的瞳孔当中仿佛酝酿着无声风暴，如珍倒是低下了头，沉默无语的搀扶住了王氏。
如珍站起家来一把拉住她，不顾她的挣扎封住了她的嘴，“我先送二妹归去，再去母亲那边奉侍。”
她双眸熠熠生辉，不等太夫人答复，持续道：“我僭越大胆的说一句――母亲是天子近臣之妻，我兄长广晟恰是青云直上，更有大哥广仁顿时就要了局测验――我们这一房如果此时出了忽略，只怕也要带累了府里的名声。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夫人您也得为远在交趾的四叔想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