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郑贵妃陷在昏昏沉沉当中，只觉两眼金星乱溅，两耳轰轰做响，惊诧失神，没有作声，只用牙齿狠狠咬住完整没有赤色的嘴唇。
心中一阵沉重，俄然发明此时自已抬起的手，不象之前醒来那两次时的衰弱有力，心中莫名有些骇怪：“起来罢，想必你心中有很多疑问，朕一会再和你细说。”
无尽的惊骇跟着暗中侵袭过来，完整魂飞魄散的郑贵妃忍不住放声尖叫：“陛下，陛下！”事光临头，先前那些不容冲犯的孤傲和没法无天的娇纵全都化成乌有。
殿内传来一声冷哼，冰冰的不带任何温度：“速去将宋神医请来。”
暗中挡不住叶赫的眼睛，手中的望月缓缓垂下，因为他已经看清阿谁悄悄将手覆在朱常洛头上的人，恰是当今万历天子。一样的惊奇，叶赫总算比朱常洛要稍好那么一点，摇了点头：“没，这都是真的。”
目光落到地上惊成泥雕木塑一样的郑贵妃，脸上已变了色彩，眸光如同掉在地上那柄匕首，锋利而气愤。
内里天光已亮，但是殿内还是暗中，四周满盈着一种诡异之极的氛围。
这不是天要塌了么？
朱常洛低首垂眉，悄悄应了声是。
宋一指叹了口气，上来施礼：“陛下醒来乃是天佑，老夫不敢居功，且先让老夫把评脉罢。”
下认识的摸了下屁股的王启年内心再没有半分思疑，这声音、这语气，如假包换！赶紧承诺了一声，刚要往偏殿跑的时候，一转头，却见宋一指身背药箱，好象早有筹办一样立在自个身后，一惊接着一惊，吓了王启年一大跳。
“朕这辈子当真是瞎了眼！”
那只手抖得很短长，好象很不风俗一样，硬生生别扭的很，但是伏在床上的朱常狠狠的闭上了眼，微微有些湿，那只手上传来的淡淡温度，恰是他几度梦回中最为希冀和渴求不得，这一刻光阴流转，熟谙的感受刹时将他带到阿谁除夕早晨，表情荡漾莫名，就连体内来往抵触的寒热交集的痛苦在这一刻都没有了感受。
一见宋一指出去，万历不由得脸露欣喜笑容：“宋先生，朕有本日，满是你的功绩，快请坐。”
正在胡思乱想，殿内一个略带沙哑的衰老声音传了出来：“没有甚么事，诚恳在外守着。”
天即将亮，跟着一朵带着不甘的灯花爆开，床前燃着的那盏宫灯终究寿终正寝，殿内堕入了一片黑暗中。
郑贵妃蓦地瞪大了眼，一脸活见鬼的难以置信，没有设想中歇斯底里的尖叫，就象是一条被抽了骨头的鱼，刹时软软的疲劳在地，浑身的力量跟着刚才的那一眼，已经完整消逝得干清干净，脑中无悲无喜的一片浑沌懵懂，反几次复只剩了一个动机：是他？真的是他？但是这如何能够？如何能够！
郑贵妃凶暴性子发作，“狡赖好过棍骗！陛下这是恼羞成怒了么？还是陛下一如既往的爱听谎话，听不得一句实话了？”嘲笑一声：“臣妾十四岁就进了宫，光阴仓促，转眼二十年啦，陛下不要说对臣妾如何如何，先请陛下想想对臣妾之心，是不是有愧在先？”
看看昏黄将亮的天，没空理睬吃惊兔子一样的王启年，神采非常杰出的宋一指叹了口气，回身排闼而入。
“你想死，是因为你想杀的人已经死了么？”
“你说对了，朕宠你确切是因为你象极了低眉，只如果她，朕恨不能将这天底下最贵重的东西全都捧到她跟前，因为她配得上！而你……”说到这里万历语气凌厉之极，“到现在朕才晓得，你是一个心肠暴虐，蛇蝎不如的祸水！枉你空生了一副象她的皮郛，心肠却何曾有一点半分象她！”
“朕没有事，你是不是绝望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