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看到寄父的尸体,但我跟寄父一样,不信赖妖狐一类的东西。”
“那是当然,不过实话实说,可不都是好名声。”
茶社名“实味”,常客都叫它“观音寺茶社”,胡桂扬是常客,自从搬到史家胡同以后,离得远了,每隔三四天还要来坐一会儿。
“去我家,行了吧?”孙龙恨恨地说,带头走在前面,他家就在巷子口,离此不远。
巷子里很多人还在往赵家瞧望,瞥见胡桂扬东倒西歪地走来,纷繁遁藏。
“可客岁妖狐的确呈现了,就在城里,杀伤很多人。”
劈面一名老者走来,老者须发半白,腰背微驼,脖子向上梗着,嘴里缺牙,双唇陷没,两条腿却极其有力,迈得一丝不苟。
胡桂扬真有几分醉了,走在街上,只感觉六合既泛博又逼仄,面前似有无数条门路,但是绕来绕去,终究都通往同一个处所,而阿谁处所恰好令人生厌。
“归去干吗?”胡桂扬斜眼问道,酒不醉人,他本身想醉就醉。
“如何?”刘四掌柜问。
“茶记账,酒我请。”刘四掌柜笑道。
老者话刚说半句,胡桂扬捞出一手酒,送到老者嘴边,笑道:“二叔,我们爷俩喝一口。”
胡桂扬只是笑笑,未几做辩白,“归正我晓得,寄父是不会在乎的。”
“将心比心。”两人同时说出这四个字,相视一笑,持续喝酒。
胡桂扬喝了一口酒,“这恰是我佩服寄父的启事,即便全天下都不承认,即便不利事一件接一件,他仍然毫不摆荡。他抓捕骗子,是因为骗子害人,而不是想获得好处,鬼神也好,下属也罢,寄父都不在乎。”
刘四掌柜敬一碗酒,“本来呢,对赵百户的话我是似信非信的,但是――”刘四掌柜摇点头,将跑堂的侄儿推开,“赵百户死得这么俄然,膝下无儿无女,只要你们这些异姓干儿子,把亲戚也都获咎了,家业倒是不小,连个能担当的人都没有。你说,是不是真有鬼神在奖惩赵百户?”
“好好。”刘四掌柜已经悔怨了,只想尽快送走“桂扬老弟”,甚么都肯承诺。
“茶是好茶,就是越喝越淡。”
“他们不知情啊。三六哥,快回家吧,求你了。”胡桂大善于跑腿,可不善于劝说。
老者名叫孙龙,是赵瑛最好的朋友,年青时结为兄弟,大哥以后友情不减,常常帮手管束众义子。
“你搬出去三年多了吧?”
“有人被杀伤,这是真的,至于妖狐,只是有人看到恍惚的身影罢了,我坐在这里就能想出起码十种能够,满是活人捣蛋,与妖狐无关。”
老者抬手扒开手掌,怒道:“小王八蛋,还嫌不敷丢人吗?跟我走。”
“要问赵家的事,去找大哥和五哥,我甚么都不晓得。”胡桂扬几句打发走东厂校尉。
胡桂扬笑得合不拢嘴,俄然皱眉咂舌,像是吃到了腐坏的食品。
“说来也怪,别人越说寄父不好,我越欢畅,所谓怪杰必有奇事奇名,都是好名声,只能说这小我庸碌有为。”
胡桂扬想骂娘,却不知该骂谁的娘。
刘四掌柜一瞪眼,跑堂仓猝道:“我去拿酒。”回身小声嘀咕,“一坛烧刀子,还‘收藏’……”
孙龙夺过酒坛,想扔在街上,晃了晃,发明内里另有点残剩,因而双手抱着,“走,跟我回家。”
胡桂大哭笑不得,只得狠狠瞪一眼刘四掌柜,回身走了。
孙龙也不坦白,“老赵养了白眼狼,你那些兄弟不尽可托,只要你,老是不成器,人又懒,前几天一向没到过赵宅,反而比较可托。唉,老赵临终前一天,恰好提到你的名字,或许……或许他早有预感。”
刘四掌柜与赵家的义子都很熟,接到聘请也不客气,出柜台坐到胡桂扬劈面,略一拱手,“刚才你恰好走出去,对锦衣卫我不能不说实话,何况那是东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