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出闽之路有两条:一是西去长汀,过古城寨出江西。二是南去上杭,出广东。”黄道周道,“臣觉得,陛下可与太子各择一道,纵有一起不当,社稷仍可持稳。”
“源儿,”曾皇后用衰弱的手重拍怀中的婴儿,又轻抬开端道,“皇上快看,源儿对您笑呢!”她却看到眼中浊泪涌动的夫君。
朱聿键一怔,黄道周这是在表示他不能和太子绑在一起,不然一旦有事,两人都难逃灾害。
直到次日天明,几人也不知跑了多远,曾皇后几欲累晕畴昔,年老的黄道周也将近撑不住了。
马车上,黄道周看着两旁士气降落、精力委靡的明军兵士,不由眉头紧皱。
“唉……”朱聿键有力地摇了点头。
言罢,他回身出庙,跨上军马,对那十来名亲兵一挥手,“大丈夫身为国死,值了!爷们儿们都随我来!”
他思虑再三,对朱聿键禀道:“陛下,臣觉得,社稷之安危均系于此时。若陛下得以脱闽入赣,则重聚重兵,讨伐虏贼,鼎祚当续。”
俄然间,庙外模糊传来马蹄声响。周之藩蓦地目光一沉,随后咬了咬牙,快速脱掉本身的衣衫,然后道了声“陛下恕罪”,不由分辩地脱去隆武的外套本身穿上。
朱聿键凝神思考好久,古城寨虽近,但虏兵间隔那边也近。而去上杭还稀有百里之遥。到底哪边更加安然?
而后他又夺过隆武的冠带本身戴上,对天子揖道:“臣,也是大明的忠臣!”
周之藩随即大声道:“吾乃大明天子也!莫伤我禁军将士!”
隆武晓得他言下之意是如果没能跑出福京,那统统就俱为泡影,故而只是瞧着他静待下文。
他很清楚,如果再碰到之前那股建虏马队,姜正希部下这些人恐怕也是一个照面就会溃败。前次有周之藩代天子赴死引走仇敌,若再来那么一遭,恐怕虏军便不会那么轻易骗过了。
“你吃。你跑了这么久水米未进,身子怎受得了?”隆武佯怒道。
曾皇后悄悄点头,“我不饿。皇上你吃吧。”
“黄阁老感觉如何安妥?”
他虽心中极不忍和刚出世不久的儿子分开,但也明白黄道周说得很对。身后建虏追兵随时将至,若他和太子都遇害,大明恐怕立即分崩离析,地府之下本身另有何脸孔去见列祖列宗?!
“哦?你要犯欺君之罪?”隆武笑道,“你怀源儿时,哪日不吃四五只柑桔,觉得朕不知?”
“皇上……”曾皇后用冰冷的手指轻拭隆武眼角,尽力暴露暖和的笑容,“我们又不是头回蒙受此等磨难,但哪次不都是逢凶化吉?您但是真龙天子!”
“故,臣建议,应备预不虞……”
“皇上!”曾皇后浅笑着,声音却略为哽咽,“皇上怎说如此沮丧话?蕙娘这辈子最荣幸的事,便是嫁了天下最了不起的豪杰。我每日都乐在此中,从未觉刻苦。陛下为天下社稷百姓操尽了心,蕙娘为陛下而高傲。便是……”她的眼神变得果断起来,“便是现在赴死,蕙娘也了无所憾。”
李成栋瞳孔突然放大了几倍,狠踢马腹,挥刀大喊:“擒住隆武,每人赏金十两!”
“皇上你吃,我不爱吃柑桔。”
朱聿键抚摩着老婆鬓上银丝,激烈的惭愧将他的心猛地揪在一起,“蕙娘,朕对不起你和孩子……你跟了朕这么多年,没享过一天福。先在凤阳刻苦,来了福京亦是刻苦。此番江西安定,原想着入赣以后你们便能过上太常日子,谁料竟又与朕同落这破庙当中……朕,真是窝囊!”
朱聿键闻言,逐步放弃了挣扎,脸上尽是苦楚,寂然坐在了地上,“朕当初若从忠告,丢掉那些藏书,轻车西去,又怎有本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