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族多闭粜,民食草木根皮俱尽,抛老婆死者相枕。刁悍之徒三五成群,鼓噪就食,街坊罢市,村落闭户情面汹汹。
不,城里还是有人施粥,放筷子立得住,但是这碗粥不好吃。
这大明是如何了!
周六一的头一下子就炸了,痛斥管库大使道:“府库按制该贮粮千石以上,粮食哪去了?”
吃了就要卖身到东南府!
大队稍退,四乡哀鸿涌向城里,官府施粥,粥清可当镜子照人,放筷子立不住,惨呐!
电闪雷鸣,闪电闪过,照见松江府衙里的一群人影似庙里的泥像般阴沉可怖。
各部赃官硕鼠大量吃米,哪怕周六一是个清官也架不住胥吏们的伙同颠弄,更可骇的是高低其手。
他痛斥道:“兵部调粮,亦有定命,库藏应留千石以上,你们真是好风雅啊,看你们如何向松江乡亲们交代!”
再无对证,如此周六一也没法找出不对,这新劣粮之间的差价,就归上高低下的硕鼠们朋分了!
天子的圣旨冠冕堂皇,传至松江,周六一先是崇拜地看毕,再充满但愿地问送圣诏抄件来的巡抚衙门旗牌官道:“户部可有赋税下拨?巡抚衙门分给我府多少?”
“快!”他上到松江堤坝上,心一下子瞅紧了。
大风卷起暴雨像无数条鞭子在挥动,狠命的抽打着庭外,屋檐上流水下来似水幕!
他们故里被毁,妻离子散,身无分文!
比及大雨稍停,心急火燎的周六一急不成耐地走出府衙,察看灾情。
这哪是粥,这是水!
怒而唾地而走!
他是崇祯元年进士,饱读诗书,讲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在天威之下,也觉很多年的信心摆荡。
明崇祯十三年四月以来,苏、松、湖等府的吴江、归安等地日夜滂湃大雨,涌入江河,水势骤发,顷刻澎湃,不分堤岸,屋宇倾倒,民不聊生!
回到城中,哀鸿连续呈现,米价腾踊,斗米至银三四钱,这但是江南粮乡!
松江知府周六一看着暴雨如注,眼里浮出了沉痛和哀痛。
大水来时,势不成当,能够逃脱一命,都是祖宗保佑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黑云像群奔腾吼怒的野马,一层层漫过甚顶,越聚越厚,越压越低,似一块庞大非常的黑锅,仿佛就要压将下来。
他们号叫着,哭声震天,远远传来,虽风雨声也不能袒护,令民气悸,仿佛六条约悲。
不但松江出了大费事,姑苏、湖州这些鱼米之乡尽泡在大水中。
官仓老鼠大如斗,当然不是指老鼠,而是指的是人!
这些地区夙来充足,官方储粮丰富,但没想到大水一来,统统成空。
哀鸿们神采青白,非常悲惨!
白天仿佛刹时到了黑夜一样,六合一片乌黑。
“他X的!”周六一气得把圣诏抄件往桌上一丢!
实在,城里多处没受水泡,还是有粮食的,但那些黑了心的士绅富豪们大发国难财,极少都是斗米换一两白银,周六一在街道上,看到一户哀鸿凑了又凑,少十个铜板到一两银子忍痛买下一斗米,但是这家人有七口人!
万积年间,一石米的代价浮动在七钱至一两银子之间,一石米有十升,一升米有十斗!
说话、帐本滴水不漏,周六一出离气愤了!
以往东南府的办事处做人丁买卖还是低调处置,现在水患一来,立即满城哀鸿大派传单,鼓励他们移民东南府。
城外白茫茫一片都是水,高处上人头涌涌,就象蚂蚁。
天威所至,一道闪电映亮天空,雷声震惊六合!
雨在不断地下,周六一唯有高价雇人,构造船只,出城救济。
恨得周六一牙痒痒的,但是他却拿这些人没辙。
但是遇救,送进城里,倒是从水坑跳进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