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大……”很多臣子心生严峻,不由得暗自祷告。
众臣浅尝辄止以后,天子仿佛不能纵情。又传道:“太少了,再上些酒来。”
霍元恭含笑道:“那微臣领旨。”
众臣倒吸一气,皇上的旨意真是更加怪诞了。
天子笑道:“三局赌完,有多少人赢了?”
两端圆锐,中间平广,像压扁的杏仁。每一枚掷具都有正反两面,一面涂黑,一面涂白,黑面上画有牛犊,白面上画有野鸡。
因为他深知,武天子是一名专断独裁者。他的礼贤下士是一种帝王手腕,而非帝王胸怀。
宫人们又呈上托盘。这一次每人获得五枚木质的投子。
在朝堂上开酒局、设赌局是多么荒唐的事。史上的一些昏君能够做得出来,但谁又敢把当今皇上比作昏君?
而第二局,天子摇出“卢”,即第二大的点数。
以是霍元恭毫不会直接违逆皇上的圣旨。即便提出贰言,也是采取更加和缓的体例。
只见大伯固然领了旨,但他的投子仍然盖在杯子里,他没有摇。
霍南君感觉此事不当。
第一局自是没有臣子胜的。
这樗蒲局里,最大的点数就是“枭”,其次是“卢”。再往下的点数都高不过这俩去。
霍南君也还是仿作。
天子不觉得意的道:“不会不要紧,只要摇了。天然有人帮你看点数。”
天子与众臣比较着大小,当看到满心忐忑的赢了他的臣子时,他当庭便大笑着赏了缙钱。
皇上这是又要做甚么?
天子道:“传闻这类樗蒲局,不管是在官方,还是权贵里都很流行。本日,朕也设一场赌局,我们一起赌两把玩玩。”
“该你们了。”天子见臣子踟躇不觉,拔高了声音道:“摇!”
统计之下,胜负对半。
话毕,天子握起摇木杯,在半空间打了几个圈。五枚投子,在木杯里撞击生硬的脆响。
霍元恭脸颊旁的两道法律纹,还是勾画出含笑。他道:“皇上本日既然有如此雅性,臣乐意扫兴。不过,臣久居内宅,这游戏如何个赌法,倒没有玩过。恐怕会扫了圣上的兴趣。”
在早朝上与群臣酗酒,是本朝从未有的先例。
固然都猜不着皇上这葫芦里卖的甚么药,但大伯老谋深算,跟着他的作法来,应当是没错的。
“好,那朕先来。”天子道:“各位臣工,就以三局为例。三局里,你们摇出的点数,都比朕小的,朕有重罚。君无戏言!”
他将投子掷在昆山摇木做的杯中,道:“本日哪位臣工能摇出比朕大的点数,朕有赏。谁摇得小了……朕有罚。并且,是重罚。”
霍元恭并非谏臣,以是他的行事从不咄咄逼人。他更不会像言官那样,直言叱责天子的荒唐之举。
天子揭杯,他大笑起来,随即寺人宣道:“枭!”
想要维系如许既不张扬,又保持原则的姿势,实在并不像听起来的那么简朴。但这倒是一国之相,应当有的才气。
天子一面把玩动手里的木杯投子,一面赞美:“传闻官方有些世家后辈十五岁不到便热中于樗蒲局,连豪门学子入了官职的,也不免跟风游戏。出了衙门大堂,总要去赌场酒坊逛一逛,乃至有的官员直接把它们搬到了大堂上。看来的确有些意义。”
揭杯时,几家欢乐几家愁。化作一片齐齐的呼喜和感喟声。
史官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学者,他扒开投子,整齐净桌面。他正气得髯毛乱颤,然后大笔一挥记录着这件荒唐事。颤颤巍巍的手指仿佛要捏断笔杆。
而天子不尽然只是说说罢了。
满殿飘着靡靡酒香。
但武天子一贯言出必行,他们现在只能先寄但愿于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