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含笑点头。
梁儿跪坐于案前,将被翻乱的书柬一一收好,堆放整齐。
“走!”
梁儿晓得,这一世,她逃不掉了……
赵政垂眸看向形状寒微的吕不韦。
月色如霜映清辉,箫声如诉惜流年……
梁儿自袖袋中取出那深藏几年的赤玉短箫,悄悄抚摩。
“世人都说,惠王与宣太后情比金坚。可在他故去以后,宣太后还是心属了别人。倘如有一日寡人不在了,梁儿,你是否也会如宣太后那般,抛下与寡人的过往,心悦旁人?”
他俄然敛眸大笑。
“罪臣?季父大人何罪之有啊?”
而此时赵政面庞果断,倒是不容半分质疑。
现在吕不韦已死,此箫也终究能重现人间了。
她自问这平生,既然已经爱上了如赵政这般的人物,那今后这人间,还会有人能入得她的眼吗?……
梁儿昂首,对上赵政那副和顺乌黑的眼。
但是此时,秦国正值大旱。
几今后,有人密报,有一些吕不韦的门客将他的尸身偷偷葬了,并且下葬之时为他哭丧的竟有几百人之多。
梁儿笑眼含泪。
赵政的手又大又暖,将她的小手完整包裹在了此中。
“你们是……”
“大王连楚系都拉拢获得,早已赛过老夫百倍,又何必再学?”
梁儿不由腹诽,难怪这里到处都是密林,本来竟是宣太后与恋人私会的处所。
“还好……寡人就晓得,那些只是传言……”
吕不韦浑身一震,寻声看去,公然见人群当中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双手将头上巨大的布帽摘下,一双幽深的黑眸死神般直视着他。
梁儿跟着赵政走出房门时,却见门前竟已尸首成堆,仿佛成了屠场普通。
“听闻惠王过世以后,宣太后便对西戎义渠君动了情,想要建一处行宫与义渠王秘会,却又不便直接建在义渠边疆,便选在了蜀地以北,靠近义渠之地。”
赵政淡声命令,世人也跟着拉紧了缰绳。
“寡人方才出去的俄然,扰到你止渴了,作为赔偿,便赠送你一壶水酒吧。”
只瞬息,吕不韦便面色发青,七窍流血,断了气味。
秦王政十二年。
当初那三年之约,赵政未曾负她,亦未曾负成蛟……
面前是一间石屋,很小,门前有几人扼守。
杜英树下,一步河边。
看管之人见了禁军令牌,俯身一礼,退至一旁。
赵政命人在天下范围内清查吕不韦的门客。
梁儿看向铜镜当中换好衣服的本身。
梁儿一向藏在大氅里紧紧抱着赵政,她看不到内里的气象,也全然不晓得已经跑了多远的路。
影象中,那明朗的眉眼、那纯洁的笑容、那似雪的白衫、那如月的风韵,无一不清楚的闪现于她的面前……
故交……是吕不韦?
吕不韦终究死了……
梁儿一边走着,一边抬头望向树上如珠如串的红色小花。
“奴婢不累。”
梁儿尽力牵了牵嘴角,她想要笑一下,却终是被两行泪水抢了先机。
深夜……黑衣……这是要偷着去?
“臣之罪,不该引狼入室,至使帝太后犯下大错……”
俄然有这么多黑衣人黑压压的走出去,惊得他端着碗的手就那么滞在了半空,仿佛石化了普通。
吕不韦一凛,刹时晓得了赵政的来意。
“这些人都是被吕不韦拉拢的,也有一些本就是他的门客,方才我们在内里的时候,禁军就在内里将他们一并告结束……你跟着寡人,别怕。”
她莞尔一笑。
信宫谏言,恳请赵政赦免一些罪人,以求上天降福。
“大王,晚膳备好了。”
夜已深,月色却更加现亮。
“成蛟,时至本日,你终究得以一世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