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正银冲锋在前,衔尾紧追,正可一鼓而下。
坡平尹氏是高丽望族,祖父因科考参军,终成一代名将。而后尹家好男儿,多是顿时得功名,在军中影响极大。而当朝奸贼蒙蔽大王,给祖父定的罪名,就是穷兵黩武,糜费国帑,导致国事惫弱,民不聊生,所谓“国虽大好战必亡”。莫非衮衮诸公都不晓得后半句的吗?
不日,雄师到达忽汗河。却见一座新立村寨,红砖围墙红瓦房,煞是气度。尹正恩暗自推断,莫非是女真人放弃了图们江流域,阖族迁徙北上了?这座寨子倒是不大。
坡平尹氏家学赅博,兄弟俩都是熟读兵法战册——围点打援!
“二哥,此败,非战之罪……”尹正恩运筹帷幄。
但是,困守此盗窟,有何意义?
这就是当朝肉食者,有钱朝贡,无钱养兵……
尹正恩倒是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驰骋五百里,几无一合之将。这真是祖父举天下之力,率雄师挞伐数载的女真吗?
村寨外有百余人犁田,见有雄师冲来,顿时扔了耕牛犁头,发足向村寨奔去!
尹正银上马能杀敌,既可运筹帷幄,又可冲锋陷阵。上马能治国,管得了国计民生,断得了无头谜案。女真蛮子杀不断,这些财贿但是要派上大用处。宋人文弱,虚头巴脑好面子。见到异域珍品,还真是舍得花出大代价。大宋但是各处银钱啊,喂了狗了!
至于兄弟两人之作为,倒是宁教人知,不教人见,一概不认账——女真蛮子撕毁和议的次数还少吗?哪次不是随便找个借口,丢俩兵,少头猪甚么的……
女真蛮子未野蛮,人参炖肉,熊掌烧烤,貂皮剥下来就是围脖,皋比捆在身上就是冬衣,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兄弟二人暗里募兵,潜入女真境内,当然不是为了想厮杀一场,出一口恶气。更不是为了打家劫舍,财贿小事尔,须上不得台面。
“女真蛮子不过尔尔!满万不成敌吗?我呸!”
“我们死在山上,财贿还不是他们的?”尹正银翻了个白眼。
“子孙焉能囿于祖业!”尹正银长剑北指,豪气干云。
尹氏兄弟一边逃窜一边清算溃卒。前面的追兵倒是一边或斩杀或擒拿,一边紧追不放。
“二哥,我们已经深切女真境内,当年祖父率领二十万雄师,也没有打到这么远的。不晓得为甚么,这几天我老感觉内心不结壮。”尹正银的胞弟尹正恩面有疑惧。
“轰!”
艾玛,这是甚么东西?天下变了吗?
正惶惑间,紧闭的寨门却俄然敞开,数百马队冲杀出来!
顺风顺水顺民气。尹正银自是豪情万丈,尹正恩也是迟疑满志,两厢一合计,就改了初志——今番我兄弟二人,率两千穷卒,打下五百里江山,看奸臣庸官另有何话说!
山势越来越险恶,只得牵马步行,幸亏追兵也骑不得马。
对峙了一个时候以后,天气渐暗,看来要等明天再做计算了。
好吧,仿佛这也威胁不了人家……
没承想,此时山下却有了动静。只见一架抛石机架在了路口上。尹正恩再次迷惑——山下是哪个脑残批示的,敢是要往山上抛石头的吗?
村寨未破,却见远方滚滚灰尘,沿着忽汗河有大队人马杀至!
双下巴壳是尹氏祖荫,两人都是肥头大耳肚子圆,一看就是货真价实的亲兄弟。昔日兄弟俩英姿雄奇,文武全才。此番挞伐经月,固然连战连捷,却也有些蕉萃,没那么风骚俶傥了。
本日之高丽,奸臣当道,外戚擅权,忠良避世。想祖父为国开疆,立下了不世功劳,却因功见疑,罢官入狱,郁郁而终。
那敌将却仗着铠甲厚重,不管不顾,狼牙棒横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