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的扎子厚厚一摞,详细论述了六艺书院的环境,赵祯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对陈琳赞道:“酒徒不辞劳苦,为国育才,真应当厚赏。寡人想把他调回都城,接掌翰林院,以正士风,作为天下读书人的榜样。”
赵祯倒吸口气,把目光落在了画面上,俄然之间他感觉双眼刺痛,不自发靠近画面,细心看着……衣衫褴褛,拄着拐杖,背着竹篓的百姓,手捧破碗,要求过路的客商,只是没有人会给他们东西,因为一旦给了一个,其别人都会扑上来。
就在这两位相公思考着如何发难的时候,他们的“猪队友”欧阳修竟然先脱手了。
银台司是个很特别的衙门,本来应当属于门下省,可体例上又属于枢密院……有点两边都不好管的味道,正因为如此,通过银台司上奏,能避开东西二府,中转天听。
“夏相私有体例了?”赵祯猎奇道。
只是官方如何,却影响不到当朝的诸位相公,从早朝下来,韩琦就请富弼到府中一叙,上品龙凤团茶,井水中拔得冰冷的西瓜,红的瓤,黑的籽,煞是都雅。
赵祯俄然变得声色俱厉,“莫非说客岁的灾,到了本年,百姓还没有安设好?他们到底在干甚么?”
赵祯欣然点头,“韩爱卿,你觉得何人能担此重担?”
“哦?”富弼一愣,“如何没传闻啊?明天上朝,陈相谈笑风生,不像刚遭了火警。”
韩琦摸了摸嘴巴,干笑道:“彦国兄,我们不玩虚的,你传闻了吧,明天陈执中的家里失火了,足足烧了三间屋子。”
陈琳揉了揉老迈的花眼,他看到这幅图,晓得事情大条了……
“陛下,黄河决堤,灾情非比平常,处所衙门极力而为,仍力有未逮,不过……很快就能改良。”
只要不咸不淡的三个字,陈执中间就一沉,接过来才看了几眼,浑身颤抖起来。
罕见的,赵祯没有和颜悦色,在鞠躬施礼以后,赵祯让陈琳把图送到了陈执中的面前。
……
短长了,韩相公!
富弼更惊奇了,郑骧本来是河北东路的转运使,因为王则叛逆,他把罪恶推给贾昌朝,成果贾相公安然渡劫,郑骧反倒被贬官,本来是要把他赶到两广的,夏竦出面保举,让郑骧戴罪建功,和李中师一起督修六塔河,引黄河回归故道。
夏竦固然无法,但是自从黄河决口,他就猜到了会有明天,是以也不太焦心。
四月末,一份来自沧州的扎子通过银台司,送到了赵祯的面前。
“本来如此。”赵祯如有所思,“夏爱卿,性命关天,你可不能等闲视之啊!”
“回禀陛下,六塔河已经完成大半,本年以内,就能合拢,到时候黄河规复故道,青壮劳力能够重回故里,流浪失所的百姓也就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邻近蒲月,汴京的气候热得早,热得邪,足足有一个月没有下雨,地步都干渴开裂,老百姓抬着龙王爷,赤脚驰驱,到处要求降雨,好不成怜。
“民为重,社稷次之。灾情之重非比平常,以往的体例不敷,现在朝廷府库空虚,间隔夏粮另有两个月的工夫。为了让百姓度过难关,该当调派熟谙河北灾情,又德高望重的大臣,前去处所,筹措粮食,抚恤百姓。”
“官家,老奴不敢坦白,固然圣天子励精图治,但总有天灾天灾,自古皆然,官家不消过分悲伤,下旨让处所官好好安抚就是了。”
韩琦哈哈大笑,“彦国兄公然是君子,陈执中他哪有脸鼓吹,不过很快就尽人皆知了。对了,彦国兄,你可知起火的启事?”
“不对,酒徒说是从沧州至大名府,所见环境,本年河北没有大灾上报,只要……只要去岁黄河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