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见擂台两边柱子吊颈挂的春联写着:拳打江南塞北,天下豪杰尽丧胆;脚踢山东淮西,人间鼠辈都寒心。横披四个大字更吓人:谁来送命?这明显是把头几天的春联给改了。
胖掌柜赶紧点头哈腰的解释:“不是我不讲……我……我昨儿早晨抬到半路,让呼延赞那故乡伙给骂归去了……今儿个天刚一放亮,我就催着他们往这儿抬。这不……统共三具,都是上等的楠木所制……”
潘富急于挽回面子。他见陈冲是个白衣小墨客,便盘算主张,将杆子指了过来:“不消说,你小秀才是来打擂的喽?”
七郎见陈冲如此,也很诧异。他一向觉得这是个朴重侠义的少年,这才与他相处,谁晓得人家竟是来送歌颂诗的……
此人恰是七郎杨延嗣。他一挥手,将潘富的杆子打落在地。
陈冲出乎料想地点点头:“恰是!”
他手持一根白蜡杆先是金猴攀枝、老猿偷桃地耍了几个招式,然后收招站定,挺着肚皮,开端说一些更无聊的话题,做一些更无聊的游戏:
“这几天上擂台的人越来越少了。你们是怕死呢,还是给三国舅玩丢脸?唵?现在,我用杆子朝下指,指到谁谁说话。敢上擂的就点头,不敢
潘富约了约那银包的分量,这才顺手塞进本身的怀中:“一天十两太便宜你了,明日起起码要加到十五两。”
潘富又拦住了他们:“且慢——”把手伸出老长:“贡献钱呢?”
潘富小声叮嘱:“这几天死人不会少,你给我记着,不管死了谁,甭探听,甭群情,死一个,你就抬一个,装殓,盖棺,出城就埋!”
是的,从一开端的“以武会友”到明天的“谁来送命”,不但能够看出潘豹越来越狂,越来越野,也可看出他越来越在找死!
潘富一见他便端起架子:“你小子如何搞的?还讲不讲信誉?”
胖掌柜赶紧批示抬棺人:“有买卖。快抬出来一个!”
在熙攘的人群中,潘富溜了出来,昂首向西张望。
死者老婆携子拽女,紧跟着棺木,口中几次哭骂:“潘豹!潘豹!你狼心狗肺,不得好死。我周家与你不共戴天,此仇必报……”
中间更有很多看客对着陈冲冷嘲热讽:
“吆嗬,还真有攀龙附凤的!”
七郎肚子里暗笑:这个潘豹真是太狂野了!
胖掌柜一边承诺,一边批示人抬起棺木进了寺门。
他闻声死者老婆骂甚么“周家与你不共戴天”,又想起张三说的“大嫂寻了短见”,内心很诧异:“这位死者不是张三的大哥?”
潘富甚感无趣。他见有一黑一白两小我往台前挤,便把杆子指向前边那穿黑衣的一名:“不要挤了,你是来打擂的吗?”
胖掌柜连连点头承诺:“中!中!中!”
潘富喜滋滋地将卷轴向世人展开,乐呵呵地念叨:“‘国门动兵器,丈夫请长缨,有贼来侵犯,罪大好逞凶。潘府出豪杰,报效宋朝廷,该着上疆场,杀敌留芳名。’好!好!好!小相公写的真好!”
这一来是年关过完,各行各业都规复了普通;二来是远路的军人、客商和游人垂垂赶来,越聚越多;三来呢……说也奇特,九成多的看客都但愿有人上擂将擂主痛打一顿,都在熬着等着要出出内心的恶气!
潘富却喜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好!好!好!请小相公呈上来。”
天交巳时,仍没有开擂的迹象,为打发无聊,潘富出来了。
陈冲将手中的卷轴投下台来。
“林子大了,啥鸟没有呢……”
胖掌柜连连点头:“包管包管!”包管是甚么木的?他没说。
棺木抬到大雄宝殿前擂台的西侧,见一死者白纱蒙面躺在地上,死者的老婆带一双后代正扑在丈夫的身上哭嚎:“我的天哪!你如何忍心撇下为妻和我们的孩子去自赴鬼域?你等一等为妻,我随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