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之下,那人正朝她用力的挥手,兴高采烈。
“半月以后,便是公子的良辰谷旦,梅林提早恭喜公子了。”杨芳微浅笑道。
目睹得那船越来越近,倒是一艘浅显的商船,装潢粗陋,连那帆船都打了几个补丁……江宁赵府的嫡公子,是决计不会做这类陈旧的商船的。
到了瑞鹤园的侧门口,俄然又回过甚来,见得那商船向城门方向驶去,这才恋恋不舍的回过甚来。
“多谢。”
金桂飘香时,我自红妆嫁衣,待你香车宝马……哪怕是一抬竹轿,也跟了你去,金风玉露,羡煞人间无数。
……
她本来背对着赵皓,听得背后的骏马嘶鸣声,仿佛感到到了甚么似的,缓缓的回回身来,细心望了赵皓好久,眼中已是满满的笑意。
最难消受美人恩……固然面纱从未解,但是赵皓晓得那轻纱之下,必然是一副绝美的容颜。
“子明园内,克日事件繁多,届时怕是不能去给公子道贺了。”
落日西下,夫子庙掩入了夜幕当中,脂粉流香的秦淮河,却渐次变得明艳起来。那是河上大大小小的花船画舫,都悬起了五颜六彩的灯,缤纷的灯光辉映在黯黑的水波里,逗起七彩的明漪。
残阳斜照,整艘商船沐浴在通红的霞光当中,一人长身玉立在船面上,身后的霞光鲜得格外刺眼和光辉,仿佛是跟下落日从天外飞来,周身还笼着浅浅的、淡淡的晨辉。
数月来,统统的牵挂,统统的担忧,统统的相思,都稀释在那一双笑眼当中,浓得化不开来。
那是杨芳给他的新婚贺礼。
大箱当中,各种礼品令赵皓目炫狼籍,有便宜的布人,有木刻的很粗糙的玩具,有画纸,有糖果……各种百般,一百多件,都是子明园中的孺子拳拳之心。
小兰仿佛也明白自家主子的情意,低声道:“说不定,公子真就在那船上呢。”
或许,经历过兵变的春季,悲秋,会更有几分伤感的神韵。
与赵皓说话时,杨芳的眼中始终弥漫着笑意,如同对待那些收养的孺子普通,只是转过身时,那眼底的一抹哀凉却无人能发觉。
“如果娶不得王家美人,我便抢了芳儿回府做压寨夫人……哦,压府夫人。”
如果,他就在那艘船中,多好……
两箱礼品,一个大箱,一个锦匣。
还是是白衣胜雪,轻纱蒙面,窈窕的身影,荏弱而坚固。
这句话,或许赵皓记得,或许赵皓不记得……只是已娶得王家美人,压府夫人便无缘抢去了。
“娘子,归去罢……天气已晚,明日公子便来了。”婢女小兰见得王馨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毕竟是于心不忍。
梅林先生,江南琴艺大师,天然是不会做了郑家的小妾。
马车缓缓的启动,车轮滚滚,迎着那初上的华灯,在班驳的灯影里往北而去。
她没有答复,只觉鼻子酸酸的,泫然欲泣。
比及赵皓回到江宁时,已是农历七月尾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酬酢着,显得很沉着,很客气,没有半点旖旎的语气,乃至赵皓连调皮话也不说了。
“甚好,只是多数顾虑着公子,又想着公子去给他们讲故事。前次公子阿谁大闹天宫的故事还未讲完……不过公子克日必定繁忙,他日有空再讲无妨。听闻公子大喜之日将至,他等都给公子筹办了礼品,明日让隽儿送到府上罢。”
“嗨!”
“公子返来了!”
……
明日便是八月,胡不归……
落日下,江宁城那巍峨的城墙横亘在面前,令赵皓感觉非常的亲热。
赵皓把玩着那对玉快意,思路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