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皓将长剑直立在胸前,满脸杀气腾腾,一字一句的说道:“本侯夙来不喜遮讳饰掩,本日就和老先生翻开天窗说亮话,老先内行中存粮一百五十万石,在灾荒之年囤积居奇,便是极刑!更何况,此粮来路不正,老先生如果识相,便按本侯之意售粮,不然……”
程节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这小钦差不讲究呐……”
尚未到大厅门口,一名服饰富丽的老叟已然出厅相迎,满脸堆笑道:“不知钦差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极刑,极刑!”
呛啷~
大厅以内,顿时沉寂的鸦雀无声。
两人在客堂正中的太师椅上一左一右别离坐定,两名身形婀娜多姿的婢女上前上茶。便无声无息的退下了。
赵皓笑道:“赴汤蹈火说不上,对于老先生来讲,只是小事一桩……本侯欲买粮赈灾,老先生为京西第一粮商,故此相求。”
“是那小钦差。”
赵皓悄悄的弹了弹龙泉剑的剑锋,剑身收回龙吟虎啸之音,随后寒声道:“此剑乃尚方之剑,如官家亲临,可先斩后奏,还请老先生自重!本侯给老先生一日时候考虑,不然老先生结果自大!”
程节终究怒了,蓦地拍案而起,怒声道:“钦差大人莫要欺人太过!”
一处石榴花花掩映的花厅当中,琴声婉转委宛。四下里暗香徐来,几个娇俏的婢女悄悄走过,身上钗环相击,收回风铃般的声响。
死老狐狸!
赵皓神采一肃,神采阴沉下来,冷然道:“程老先生既为京西第一粮商,又是老公相的亲家,余太宰的连襟,这一百万石不管如何要凑出来!”
目睹得管家回身拜别,程节又摆手道:“都撤了罢。”
赵皓脸上一丝笑容再无,打断他的话,沉声道:“一百万石,一百五十万贯!”
……
在饿殍各处、赤地千里的京西,此处却幽雅清净得不似人间。一个六十余岁的老叟,一袭薄衫,斜倚在胡床之上,身后两个婢女摇着葵扇,使得那本来阴凉的大厅以内,又多了一股股冷风。案头陈列着新奇的荔枝,那老叟拈了一颗正朝口中放,一双浑浊的三角眼却一眨不眨的望着琴案后正在抚弦的倩影。
管家神采游移的问道:“老官人的意义是不见?”
赵皓反而安静了下来,收剑回鞘,对一名锦衣卫虞侯喝道:“把给程老先生的礼品带上来!”
钦差有两个,赵皓为主,徐处仁为帮手,也算是钦差。
这女子不是别人,恰是翡翠楼的花魁舞月女人,也是洛阳城最着名最贵的青楼女人,非百贯不成请其出门。
赵皓也不客气,率先踏入大厅。只见这大厅极是轩敞,昂首劈面先看到一个青底大匾,上书“紫华繁华”四个鎏金大字,后有一行小字:‘政和六年,书赠亲家翁程公节’,那字一笔一划如断金切玉,七八分神似赵佶的瘦金体,落款恰是当朝老公相蔡京。
程节神采一变,当即一副苦相,笑道:“钦差大人倒是消遣我,现在四周缺粮,草民那里拿得出一百万石,手里最多也不过五万石罢了,就是把草民粮仓搬空,也凑不出一百万石啊。”
赵皓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淡淡的哦了一声。
程节神采一黯,眸子子滴溜溜急转,稍一思考,大笑道:“钦差大人要粮,说甚么买,再说赈灾事大,草民固然富不及尊府上,送个三五千石也是舍得的,算是支撑钦差大人赈灾义举。”
赵皓俄然拔剑而出,屋内顿时寒光凛冽,世人神采大变。
赵皓暗骂一声,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笑道:“老先生公然利落,不过三五千石,对于百万哀鸿来讲不过杯水车薪,本侯要买一百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