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固抽暇转头瞄了一眼，倒吸一口冷气，瓮城里密密麻麻都是人，挤在入口处的是两个十几岁的少年，两人手里各自握着一根三尺来长的木杖，睁着惊骇的眼睛，死死瞪着内里！
军寨建在山顶，上山只要一条狭小的山道，仅容一人通行。山道前面有一个两丈周遭的空位，近似瓮城，兵士可守在入口处，将上前的仇敌一一砍杀，也可将小股敌兵放进瓮里，守军操纵山道居高临下，将其瓮中捉鳖！
前面十里有一条山脉叫大青岭，翻过大青岭就是高州地界了。一条官道从山岭间穿过，是来往雷州和高州的必经之路。
不晓得谁扇了本身一耳光，清脆的声音在夜里分外清脆。接着一个粗暴的哭声响起：“老子不是人啊！太他妈不是东西！这些年跟着独眼他们祸祸了多少乡亲，我他妈该死啊，啪啪！”
“你就瞧好了吧，大青堡没有逃兵！”
祝东风回击去箭袋里摸羽箭，竟摸了个空，他丢掉长弓，抽出长刀：“赵头儿，贼人势大，要不退到山顶，恪守待援吧！”
靖康之变后，有一户姓刘的人家看中了这里，在山脚起了一片寨子，全族移居到此，又开起了堆栈，替来往高、雷二州的客商供应落脚之处，是以从山脚到山顶好大一片房舍。
四周传来吃吃的笑声：“赵头儿放心，俺们死也不当乌龟！”
一些返身要往山顶撤退的青壮闻声又掉头冲了下来，“杀！”
他长枪前指：“走吧，剿除陈贼，让更多的百姓，让尔等家中的父母妻儿更好地活下去！”
掳掠之余经常麻痹本身，掳掠是不得已，是为了让本身和家中的父母妻儿活下去！那里管那些被他们劫夺的人糊口有多惨，能不能活！
“能不能给百姓一条路走，不消掳掠，不消杀人就能活下去！”
邹彪这些人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天然早把存亡看淡，他嘲笑道：“剿除不剿除两说，你们本日必定要死在我们前头，拿命来吧——”
“喏！”
彻夜的月光很亮，不消火把也能赶路。
大青堡火光熊熊，喊杀声震天！
他顾不上谩骂，赶紧往侧面一扑，一个懒驴打滚，险险避过邹彪的直刀。还来不及喘气，两把长刀斜劈下来，长刀映照着火光，照亮了赵固尽是血污的脸，他竭力将佩刀往上一撩，心道：直娘贼，老子本日要死在这里！
“啪啪啪！”
哨探打顿时前，发明女人已经死了多时，胸前一个大洞，血已经凝固。趴在她胸前的小儿不敷半岁，这些光阴不晓得是靠喝母亲的奶还是血勉强留得一条性命！
长长的步队在月色下快速行进起来，还是沉默，却与方才有了分歧。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呆坐在院坝内，怀里抱着老翁的尸首。走近了一看，小小的农家院里门窗稀烂，桌椅翻倒，谷仓、厨房、堂屋里横七竖八地倒着十来具尸首，有男有女，另有少年和孩童。
“尔等既有悔意，甚好！这才配做大宋的甲士，天子的亲军！尔等给我牢服膺住，一个只晓得殛毙的人是不配活下去的！尔等本日这一哭，才算配穿这身礼服，配做大宋的甲士，有资格与那些挽救大宋与百姓危亡的百战老卒并肩！才有资格持续存活于世！”
前去检察的哨探冷静从干粮袋里摸出一个饼子，悄悄地塞进老妪怀里。
“这狗日的世道，活生生将人逼成鬼啊！”
耳光声此起彼伏，很多兵卒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他冲四周的人喊道：“都还活着吗？还在喘气就吱声，给老子往死里干！干死他娘的！甭想着退，退也是死！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自个儿衡量着办！”
……
老妪吃力地转动了一下浑浊的眸子，看到冷静行军赶路的飞龙卫，她枯萎的脸上一下子有了光，她死死抓住哨探的衣衿：“杀贼！杀贼！报仇！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