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但顺利领受账房,还把积年的账务全数索要了去,要重新制定帐本!
婢女们抿嘴笑,抱起算盘账册,撤走簟席、小几。
然后究竟很快让他们瞠目结舌。
半晌前还洋洋对劲,等着看笑话的管事们,抖如筛糠,汗如雨下。
管事们不平气,拖拖沓拉着不肯走。
冯德谄笑着上前,“娘子,那些老管事……”
他们都是十几、几十年的老江湖,经历的事多,凡事都留背工。王妃想一脚把他们踹开,先得衡量衡量能不能承担结果。
长史走进长廊,躬身道:“郎主,东西交给驿将了,他方才解缆。仆再三确认,没有轰动王妃的保护郭文泰。”
长史未曾和王妃有甚么打仗,不晓得她私底下是甚么性子,单从耳闻来看,脾气仿佛温和和顺――但是那些放肆放肆的命妇们,不会怕一个和顺和顺的小娘子。
不待主子们反应过来,账册、钥匙、印信、章子已经一一交割清楚。
他们嘿嘿嘲笑,等着看王妃的笑话。
“我们好歹也是正端庄经的读书人,如何能不明不白受这份窝囊气?”有人嘲笑着道,“娘子想立威,找谁不可?柿子捡软的捏――专晓得欺负我们这等没有背景的。”
之前裴英娘崇尚先礼后兵,厥后发明偶然候先兵后礼结果更好――对君子或者聪明人要先礼后兵,对其别人,还是先用拳头说话更管用。
新婚第二天就为将来分开长安做筹办,仿佛太早了……但是李旦毕竟身份敏感,裴英娘必须未雨绸缪。
完了,他们竟然想看真师的笑话!获咎了永安真师,今后另有出头之日吗?
世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是了,如何忘了,王妃出家前,但是永安真师啊!
冯德哪容他们抱怨,早使眼色让健仆把几个老管事拉走。
积年的账务,如果真能查得清,朝廷就不会有那么多坏账了。查账只是电闪雷鸣,刮一阵暴风,恐吓人罢了。
南边的商队、西边的驼队、海路的船队、吐蕃的马队,茶、丝、瓷器、永安棉、永安纸、永安糖……永安真师名下的财产,并不比郎主少!真师那样坐拥金山的人,如何会把他们这些小管事放在眼里?
李旦在书室吃茶。
语气是平平的。
传出去,别人不止会笑话王妃年青不懂事,还会顺带着耻笑李旦脆弱,连王府内院的事件都措置不好。
李旦和她的别墅庄园遍及各地。终南山、骊山、翠微宫、九成宫,东都洛阳,北都晋阳,城内的醴泉坊、永安坊、通轨坊、曲池坊,全数有她的宅子、店铺。
此中一个长相老成、长须飘飘的老管事安闲道,“娘子才及笄,到底是年纪小,做事只晓得凭情意,没有章法,迟早要捅娄子。届时还不是要郎君出面补救?”
几人听了这话,都感觉有理,十五岁的王妃,及笄第二天嫁人,传闻从小养在宫里,备受娇宠,二圣膝下长大的金枝玉叶,能懂甚么银钱来往?一斗米多少价,一匹布帛换几百钱,果肉菜蔬的行情,贩子里坊的买卖,她晓得么?
按理来讲东院设做待客的处所更合适,但相王府和其他王公贵族家不一样,西院才是会客堂和男仆人的书室地点。
长史扫一眼健仆们手中、肩上的贵重陈列,淡笑着点头表示。
倚着隐囊假寐的裴英娘展开双眼,抬开端,看日头已经升到西边,猜想府里的人应当都亲眼看到院子里一排排婢女端坐着筹算盘、划帐本的壮观气象,挥挥手,“好了,收摊。”
果不其然,李旦眉头微皱,放下茶盅,表示摆布扈从,轻声说:“叉出去。”
谁都不见,伶仃要见他们,本觉得娘子会和其他公卿世家的主母那样,恩威并施,外严内松,或者以财帛皋牢他们,谁知娘子雷厉流行,把他们全罢免了!